她早已經料到這夥人的來曆不簡單,罷了,既然上了賊舫,斷無反悔的道理。
既然選擇跟着他們,那麼回到吳縣隻是早晚的事。何必在意這些,姜毓晚果斷起身:“走吧。”
兩人便一齊從林子裡出來。
姜毓晚站在自己的馬前,等着謝昭非同他的手下安排什麼事情,馬兒甩了甩尾巴像是在催促。
謝昭非終于将缰繩牽在手裡。
“我們入楚州境。”
“是。”
“...”
姜毓晚跟着他們出了林子,終于見到了與之不同的色彩,不在是擡頭就是被樹枝遮擋的天。
楚州距這裡最多還有二十裡路,不出一個時辰便能到,謝昭非想要在楚州停留看來是又有什麼事情。
一行人颠簸在路上,時而縱馬飛馳,姜毓晚這一路行來,見識了不少,也知曉了大理寺之人行事的詭秘無門,正如此刻,楚州的人怕是還不知道大理寺的人這個時間已經到了。
楚州遼闊,此時僅僅踏入境内,卻很少能看到路上的行人,一眼望去盡是山野。姜毓晚擡頭朝着四周打量:“這路上怎麼一個人都看不到。”
“我們走的是小道,并沒有走官道。”
姜毓晚聞言點了點頭:“怪不得。”
入了楚州境後一行人已經走了半日,終于擡頭堪堪能夠看到遠處的小縣,此時天色還不是很晚。
謝昭非擡手說道:“快些入城。”
幾人騎馬趕在天黑之前入了這處小縣,可以一路上走來依舊也沒有幾個人,姜毓晚瞧着四周緊閉的門窗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很快,姜毓晚便找到了住處,她單獨住一間屋子,她推開屋子朝着裡面的布置看了幾眼,倒是不錯。
姜毓晚打開自己的包袱,翻找出幾件衣裙,這些都是刺史夫人為她準備的,壓在衣服底下的便是幾本泛黃的書,她看了幾眼将包袱重新整理好。
姜毓晚脫下身上磨破了的髒衣服随手放在一旁。
屋子裡水汽萦繞,姜毓晚脫了衣服泡在浴桶裡,四周暖烘烘的水包裹着她的身子,暢快極了。
她不舍得一直待到浴桶中的水涼了才肯出來,随手拿起帕子擦幹自己的頭發,站在窗戶前看着外面,打量着楚州的景色。
山野之間人迹稀少也就罷了,可這處小縣怎會沒有什麼人呢?
她便一直趴在窗戶前數着來來往往的人,總共也沒幾個。
姜毓晚皺起眉頭将窗戶關上,換了衣服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連日來都沒有好好休息,此時倒是能夠暢快的睡一會兒。
夜色濃黑,伴着冷風吹了進來,姜毓晚睡夢中拽緊了被子,翻了個身。
第二日一早,姜毓晚睡了很久才醒了過來。屋外陰沉沉的,厚厚的雲将日光擋了個嚴實。
姜毓晚打着哈欠踩着木樓梯下樓去吃飯,客棧的大堂已經坐了不少人,她坐在一個空位子的旁邊:“你們大人還沒起嗎?”
有人聞言笑出了聲:“姜姑娘,大人已經和關嶽走了好一會兒了。”
“是嗎?”
姜毓晚拿起桌子上的素菜包子吃了幾口,轉頭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街上此時還是零零散散幾個人,姜毓晚将手中的素包子吃完後起身朝着外面的大街走了出去。
“你們先吃,我出去看看。”
她狀似随意的閑逛,實際上一直跟着來來往往的人,發現這些人都是去了小縣裡的藥堂。
姜毓晚站在外面看的時間很久,這些人像是拿着不多的銅錢全都買了藥。
她朝着人群走去,迎面從藥堂出來一個女子,身形消瘦,姜毓晚連忙朝着她過去,誰知藥堂門口的其他人着急買藥将那女子撞到在地,女子手裡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姜毓晚沒有料到,幫她将掉在地上的藥包撿了起來:“你沒事兒吧?”
誰知那女子隻是看了一眼姜毓晚,拿過東西匆匆就走了,一句話也沒說。
“真奇怪。”
姜毓晚搖了搖頭,手指上的沾染一絲藥味,她将手指放到鼻子跟前聞了聞。
“隻是尋常治咳疾的怎麼能有這麼多人哄搶。”
她看了一眼身後的藥堂,駐足良久後轉身離開了這裡。算了,還是少管閑事吧,以免引火上身。
她在街上轉悠,回到客棧時已經很晚,謝昭非就這麼一個人坐在大堂裡。面色如常,可姜毓晚倒是覺得他有些奇怪,本來想打招呼的手放了下來。
姜毓晚邁步走過去時還是回頭看了幾眼,踩着木樓梯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人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姜毓晚端坐在桌前翻着随身帶着的幾本書,她伸手撫平上面的褶皺,盡管書頁泛黃,姜毓晚小心翼翼的翻看,視若珍寶。
她将書冊整理好,放到包袱裡面,在都督府時姜毓晚将這幾冊書随身帶着,已經弄得不成樣子。
在程府十年,竟然除了這幾本書再無傍身的東西,姜毓晚想起什麼,卻絲毫高興不起來,程家一家人的性命皆為她的父母陪葬,可心中隻有剛得知時高興了一會兒,可現在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看似大仇得報,其實什麼都沒有了,那麼多年的執着都變成了餘燼消失不見,此刻心裡想的便是能夠回到吳縣。
姜毓晚躺回到床上,窗戶沒有關嚴實,絲絲縷縷的夜風跑了進來,吹的人有些冷,姜毓晚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拉起被子将自己蓋嚴實,不覺得冷了,她便懶得去關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