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提起他們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根據他們的報價來決定要不要接受下一個報價。競價這種事的優點在于,它會讓這些代表們腦子發熱,而我們可以把所有報價中好的那部分湊到一起,向他們施壓。”
“談判技巧?”
“是的,喬,談判的重點在于你絕不能讓步,除非拿出什麼東西來做交換。你的目标是為你自己做一個總體價值最高的決定,因此你絕不能一個問題再一個問題地去談判,而是要把所有問題都放在桌子上。然後你們才能在談判中不斷地做交換,直到雙方決定握手。”
“我媽媽也說過類似的事,人們在談判過程中總是誤以為對方會想要自己想要的東西,從而陷入僵局,但其實雙方想要的東西不一定一樣。”
“沒錯,你媽媽是個談判高手。”
喬琳點點頭,沒再說話。她知道簡在她的全部電影交易中能抽走10%的收入,這其中也包括她的後期收入。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幾乎就像是一種“好萊塢經紀人稅”。因此,簡在談判中同她是利益一緻的,簡談下來越多,她自己的收益也就越多。
喬琳很難享受把自己的收入分給别人,但是簡确實處理了非常多的工作,沒有簡,她自己可沒法搞定這些事。這筆錢總體上花得很值。
可媽媽那邊呢?喬琳微微蹙着眉想着,媽媽叮囑她不要在今天點頭,喬琳知道瑪麗亞正在代表新影跟米高梅談判,可在這一點上,她跟媽媽的立場真的一緻嗎?
米高梅在電影制作上已經很久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内容了,他們現在根本不拍片,而是轉型成了以院線發行為主的公司。這會不會影響《臨終影像》的發行計劃呢?驚悚片在院線或許會受歡迎,可大部分都是從錄像帶發行中賺到了大錢。
還有海外代理的問題,米高梅的海外代理渠道現在是不是以跟其他公司聯合發行為主?
喬琳輕輕地歎了口氣,有點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這一天下來,她覺得她腦袋都要炸了。
她扭頭對簡說:“我們今天還有要見的人嗎?”
“我晚上約了新線影業的代表吃飯,你要來嗎?”
“他們也有興趣嗎?”
“他們是對你有興趣,我猜他們想要你的下一部片子,可得等吃過飯才知道。”
“我能不去嗎?你知道我即使現在就有下一部片子,也不可能現在就決定,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不一定需要來。我跟來的這家夥是老朋友,我們就當是叙叙舊,不準備正式談。”
“好的,我就不去了。我晚上要跟研讨會的朋友們一起吃飯。”
聖丹斯學院在電影節期間安排了很多次讨論活動,不同身份和履曆的電影人根據主題被分配到了不同的研讨會裡,喬琳就被分配到“下一代電影人”和“重溫斯坦利·庫布裡克”這兩個專題裡。
跟同行們碰面,聊起電影拍攝過程中的尴尬、挫折和倒黴趣事,這可比跟電影公司的這幫人精碰面好玩多了。
喬琳在吃完晚餐後還在跟保羅聊起桌上那些新朋友。
“你有沒有遇到那個韋斯·安德森,他同樣有部短片放映,叫做《瓶裝火箭》,那是個很有趣的想法。他們在德克薩斯拍的。我覺得有點在模仿賈木許,你覺得呢?”
然而保羅卻顯得心事重重,好像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對不起,baby,我剛剛走神了,你能再重複一下嗎?”
“親愛的,到底怎麼了?你從晚餐回來就不對勁。”
保羅有點無奈地撫着額頭,“對不起,我隻是在想我今天晚餐時遇到的那個人。他是個制作人,他想簽下我的下一部電影……你知道的,在短片的基礎上把它拍成長片。”
喬琳立刻笑起來,興奮地說:“哇哦,這是件好事,你們詳談過了嗎?”
“我們約了明早的早餐,不過我不确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保羅笑着回答,緊蹙着的眉頭卻還是沒松開。
“我很确定會是好事,”喬琳溫柔地吻了吻他,“我可憐的寶貝,現在你确實需要一個經紀人從這個困境裡幫你一把,對嗎?”
保羅摟着她的腰,把這個吻加深。喬琳回應着他的動作,伸手撫摸着他的頭發,整個人都坐到了他腿上。
她喘息着說:“我在說正事呢。”
“對不起,甜心,你實在太可愛了,”保羅輕輕地擁抱着她,“你知道的,我算是有個經紀人?他是我爸爸的朋友,可我沒有正式雇傭他。我們沒有合同。”
喬琳忍不住笑了,她的手指在他的臉上滑來滑去,戲谑道:“你這個爸爸的男孩?”
保羅挑眉調侃回去:“是嗎?還住在媽媽家裡的小女孩?”
喬琳不滿地低頭在他臉上輕咬了一下,“你在偷換概念,我基本算是一個人住了。”
保羅笑着承認:“好吧,我的錯。”
喬琳輕輕抓着他的頭發,下意識地晃來晃去。她輕聲問他:“所以,你需不需要我給簡打個電話?看看她有沒有意願或者有沒有什麼人推薦?不過如果你更想跟CAA或者别的什麼經紀公司簽約,也可以。可我就沒什麼人脈了。”
“你覺得的呢?如果你願意的話,但我不需要你向她施壓,你知道的,我總是可以找到别人的。”
“我知道,我隻是覺得你眼下就需要一個正在現場的經紀人,”喬琳輕輕抿了抿嘴,“你知道的,我害怕你會被那些制片人或者别的什麼家夥生吞活剝掉。”
“别擔心,甜心,”保羅聳了聳肩,“我會活下來,然後努力從中學到點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