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了。全世界都說羽生結弦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人，要是平時，沒有任何人會反駁這句話。但現在的樂深刻地覺得，不是這樣的，羽生結弦，他笑得可怕。

“啊~我想起來，你連交男朋友也是一樣呢，覺得好像沒有未來了就，”他伸出自己握拳的手，翻手張開手掌，“扔掉，對吧？”

樂的手腳都開始發涼，她大幅呼吸壓抑自己的情緒，“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

沒有得到回答，隻有從那雙細長的眉眼裡，似乎傳達出了“不然呢”三個字。

“我明白了。”她後退半步站穩，“對不起，是我僭越了，我這樣一個現實主義者，不應該對羽生選手指手畫腳。”已經拼命克制自己了，但是聲音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帶着顫抖，“那我先走了，願你一切順利。”

看着她走遠的背影，羽生握拳狠狠地砸了一下椅背。

他搞砸了。

說話滴水不漏的羽生結弦，搞砸了。

在他拿芭蕾的事情諷刺樂的時候起，他内心不斷地喊着快停下，但還是說出來了。聽到樂努力克制還是帶着顫抖的聲音時，他就後悔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動，就這麼看她走遠。

“啊啊啊啊啊——”狠狠的搓了一下臉，站起來。

總之，先回家吧。

在家等了許久的羽生由美還在奇怪怎麼兩個人還不回來，開門聲響起就起身往門口去，“你們怎麼回的這麼晚，小樂晚上還要趕去機場呢，時間來得及嗎？”

玄關卻隻有羽生結弦一個人。

“小樂呢？”

“她先走了。”脫鞋，換鞋，向媽媽點頭，進屋，一氣呵成。沒有留給媽媽在後面多問的機會。

吵架了嗎？羽生由美轉頭看了一下還放在玄關櫃子上的包，連包都不拿了，吵得這麼厲害嗎？

樂站在地鐵售票機前才想起來自己的包落在羽生家了，雖然知道多倫多的地鐵系統不可能有手機支付這個選項，還是在售票機的屏幕上亂點一氣。屏幕反應并不靈敏，卡頓得讓人更加毛躁，點擊屏幕的力道越來越大，逐漸變成拍打機器。

“嘿！嘿！這位小姐！你不能這樣。”地鐵的保安過來呵斥，在看到女孩滿臉淚痕的擡頭看着他時放軟了語氣，“你怎麼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

樂趕緊抹了一下臉上的眼淚，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都是滿滿的哭腔，甚是委屈，“對不起，Sir，我……我的錢包丢了，沒辦法買票。”

排在她後面的一個小姐姐過來，遞給她一張紙巾，“我這裡有幾個硬币，借你，你買票吧。”

搖了搖頭，拿出手機表示可以讓朋友來接她，小姐姐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紙巾和硬币一起塞在了樂的手裡。

陌生的友善經常是情緒決堤的催化劑，因此Kate打開門看到哭成淚人的樂，一時間以為她被人搶了。

“天呐，親愛的，你這是怎麼了？”

“對，對不起，我，我把，你的鑰匙，弄，弄丢了，我再賠你一把。”

誰能對一個哭得抽抽搭搭的人發脾氣呢？不僅不能發脾氣，還得安慰她。但是不管怎麼安慰，她也不肯說自己到底是怎麼了，Kate隻好作罷，坐在沙發上看着她收拾行李。

看着自己的行李箱，樂覺得今天去羽生家隻帶了點現金和鑰匙這件事真的太明智了，重要的證件都在她收拾好的包裡和行李放在一起。

羽生結弦看着剛剛媽媽敲門送進來的包，這個包的外觀上也看不出裡面有沒有護照之類的證件。會不會真的像媽媽說的，影響她回中國啊？但是按道理如果是這樣，她應該會聯系過來吧……

看了看時間，距離兩個人吵架已經有一個小時了，她還沒發現自己沒帶包嗎？那應該裡面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吧。羽生結弦想着，又不由得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明明媽媽也有聯系方式啊，幹嘛要把包給他？他們吵架了這件事還不明顯嗎？

叮——

放在沙發上的手機亮了，Kate看了一眼，上面有個綠色的小圖标翻出來，旁邊寫着new message。

“你的手機來消息了。”把手機遞給坐在地闆上看着行李箱發呆的人。

接過手機，咔哒一聲劃開，看清發消息的人，樂哽了一下。

【Yuzu：你的包沒拿。】

羽生結弦看着Line的聊天界面，消息旁邊出現了小小的灰色已讀兩字，樂的頭像旁邊出現閃動的三個省略号表示她正在輸入。很快，啵地一聲，變成了一條新消息。

【Raku：裡面沒什麼重要的東西，你随便處置吧。】

在房間裡看書的羽生由美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一聲什麼東西撞擊牆壁的悶響，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