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擡起手,拍了拍樂的發頂,說道:“你是不是怕鳥來着?沒事,我會幫你都趕跑他們的!”他說完拍了拍胸脯。
“你怎麼知道我怕鳥的?”樂驚訝地看着他。
“晴明大人占蔔到的!”他煞有介事地右手在胸前結了個印,“你也不必自卑,畢竟人都是有弱點的~”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樂的肩膀。
“是啊,就像有些人連兒童版自行車都騎不好。”她噘嘴反駁。
“那你就會滑冰嗎?”羽生結弦不服氣。
“那我滑冰可比你騎自行車的水平好,至少我知道怎麼停下!而且我可以停得很帥~”樂得意地說完便跑出了房間。
羽生結弦跟着追了出去,房間外卻并不是剛剛指示牌所說的博物館展示區,而是一個空蕩蕩的舞蹈教室。
教室裡隻開了一排頂燈,打在整面牆的鏡子前,羽生結弦站在門口可以完全的将自己藏在黑暗中,正在認真練習的樂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教室裡連音樂都沒有播放,隻有樂時不時氣喘籲籲地給自己數節拍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五六七起”,足尖鞋哒哒哒哒敲擊在地膠上的聲音在空蕩的教室裡回蕩着。
突然足尖鞋的鞋面打滑,樂結結實實地在摔在地上。羽生結弦立刻想要沖上去扶起她,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動,隻能看着她在地上坐着緩了好一會兒,然後揉了揉剛剛摔疼的地方,站起身走到教室的角落,拖過一個鞋盒蓋子大小的紙蓋,立起腳背把足尖鞋立面在裡面碾了碾。
松香味道在教室裡擴散開來。
她又回到鏡子前,一遍一遍地練習。旋轉技巧,跳躍技巧。摔倒了就重複剛剛的流程,一個人坐在光線不明亮的舞蹈室裡楞一會兒神,然後确認一下鞋子,再次站起來。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她終于放松了身體,脫下了自己的足尖鞋,露出了滿是水泡和紅腫的腳。她一邊吸着氣,一邊給自己簡單的貼了幾個創可貼,就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教室。
羽生結弦站在暗處,眼淚順着自己的面龐落到了地膠上,啪嗒、啪嗒……
剛剛動彈不得的瞬間,他已經明白自己是在夢裡。
但就算是夢裡,他還是真切地旁觀了樂獨自加練的全過程。仿佛看到了獨自在冰場練習的自己,執拗地練着,不斷地摔倒,再爬起來。明明有着一模一樣的執拗,有着如此相似的經曆,他卻不懂她,說出了那樣的話。
看着樂離開的身影,羽生結弦突然決定,就算是夢裡,他也要向樂道歉。他拼命掙脫開無形束縛住自己的力量,向着門外奔去。
門外已經不是明媚的芬蘭夏日,而是一片白茫茫的冬夜。
與夏夜的天空不同,冬日的天空是真正的漆黑一片,一絲藍色都沒有,隻有閃耀的星星和月亮能給你指明天空的位置。四處厚厚的積雪倒是與加拿大的冬天如出一轍,暖橘色的路燈灑在雪地上給天地增加了一絲溫暖的感覺。
他喘着粗氣四下尋找樂的身影。
這應該還是芬蘭,他的夢裡應該還有樂在。
很快,他在一盞LED戶外照明燈下找到了她。
樂穿得很暖和的樣子,厚厚的深紫色羽絨服,帶着毛茸茸的米色帽子和圍巾還有手套,穿着一雙白色的冰鞋在戶外冰場上小心翼翼地移動着。
她雙臂微微張開,像個小企鵝在冰面上努力保持平衡,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用冰鞋的刀刃踩着冰面把自己往前推。但是她似乎還是不得要領,更是不會停下,好不容易到了冰場邊的柱子旁,趕忙抱住柱子扭過頭想看了一下自己劃出的距離。
這一扭頭就讓腳下失去了平衡,就算抱着柱子也擋不住腳底打滑,一屁股坐到了冰上。但她并不惱,反倒是擡頭咯咯咯地望着天笑了起來。
羽生結弦看了看自己,沒有帶冰鞋,但是他去教一下樂還是可以的。他如此想着也踩上了冰面,往樂在的方向走去。一個高大的人影卻突然從身邊快速滑過,搶先一步,精準地停在了樂的面前把她扶了起來。那人穿着厚厚的運動服,但腳下圓圓的冰刀讓羽生結弦一眼就認出來,是冰球的鞋。
那人開口分明說的是芬蘭語,但羽生結弦居然懂了。
“你這樣會受傷的,你們學校冬季運動課沒有教滑冰嗎?”那人說道。
“我沒有在學校裡上體育課,老師說我要避免受傷。我是偷偷溜出來玩的~”樂笑着回答。
“那你這不是更危險,要不我教你吧。”那人說着把手裡的球杆放到一邊,把自己厚厚的手套也摘了下來,雙手牽住樂的手,一邊跟她說怎麼控制重心,一邊牽着她慢慢往前滑。
“喂喂喂!你放開她!”羽生結弦火大地沖過去,一把打開兩個人牽着的手,“我來教樂就行了!”
“你認識他嗎?”那金發碧眼的高大男人問樂。
樂看了一眼羽生結弦,剛剛還一臉的笑容漸漸褪去,眼神裡剛剛的明亮也漸漸被失望和冷漠取代,她打量了一下羽生結弦,回頭主動伸手牽住金發碧眼男人的手。
“不認識。”
咚——
羽生結弦伸手想要拉住眼前滑走的樂,卻一個翻身摔到了床下。
“好痛——”他揉着腦袋坐起來,環視了一圈,是自己在仙台的房間沒錯了。應該不再是夢裡了。
羽生結弦坐在地闆上愣愣地開始回憶剛剛的夢,一幕一幕,與曾經的記憶相交錯,卻也有些自己從未見過的畫面。到底哪些是真的?
等等……不會是什麼預言夢吧?
那個打冰球的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