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筆被戶原和玖一巴掌拍到了地上，摔得支離破碎。

“滾！”他低吼了一聲。

隔得有些遠，他面對着那失禮的狗仔，莉緒這個角度已經看不到他的具體表現，隻是那聲怒吼的尾音中，感受到了他努力壓抑怒火的顫抖。

最後與醫護人員一起推開這些人的動作大約是不太溫柔，但第二天報道裡描述的那般粗魯而激烈的肢體沖突，她也沒有看到。倒是那張打落錄音筆的照片讓戶原前輩被帶去警局了解了半宿的情況……

“呵，我算是提前體會了一下做大明星的感覺吧……”和玖冷哼着說道，“感覺糟透了。”

那天晚上，等他終于擺脫了警局冗長的例行問詢，趕到醫院時，看到的是熟睡的樂和坐在她床邊的羽生結弦。他低着頭輕輕握着她的手，安靜得像一幅畫，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

一路上的憤怒讓他早就計劃好，見到羽生結弦的瞬間就要揪住他的領口，好好質問他，為什麼沒有保護好樂。

可是在看到他的瞬間，那個纖瘦單薄的背曲着，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睛，更無從得知他眼底的情緒，和玖卻突然仿佛看到了剛剛混亂中跪在樂身邊的自己。無措與憤怒的情緒無限放大，可是自己也清楚的明白，哪怕自己不顧一切地去反撲也不會的到任何好的結果。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也沒有資格怪羽生結弦了。

如果一定要怪，那就是樂不應該和他在一起……

【和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聊這樣的事情，但是我……至少我此時此刻是真心如此想的。我愛他，我不可能為了保護自己而離開他。】

第二天，樂被羽生結弦護送到排練廳。她看着坐在角落裡，為她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羽生結弦，回答了他關于如何自保的答案。

“哎，确實是不容易啊……我都能感覺到樂前輩現在壓力更大了……現在關注她這次演出的人更多了。”莉緒接上了和玖的話，讓和玖從回憶的感慨裡跳了出來。

是啊，她最近壓力真的很大。那場鬧劇不管怎麼說，還是受了些傷，她還在排練中非常小心，生怕影響到和玖。一味的苛求自己，讓和玖于心不忍，又無能為力。

今天的排練是在樂已經體力不支，在一個她單人的阿拉貝斯上掉足尖，才終于被和玖叫停。

“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天不排了。明天也不排了，後天你一定可以演好的。你就是最好的瑪格麗特。”和玖這麼安慰她的，看着她眼裡的故作輕松，深深明白自己的鼓勵并沒有什麼作用。

他望向坐在角落裡的羽生結弦。

他放下自己的電腦和耳機，到樂的身邊給她擦了擦汗，“體能極限了，要不先休息吧？今天的排練我都拍下來了，我回去陪你分析。”

她眼裡還是有些不甘心和害怕。

“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和玖趁機補充，“我們可以演好的，不需要在這時候繼續逼自己了。”

樂的目光在眼前的兩個男人之間流轉，突然笑了起來。

“你們倆什麼時候統一戰線了，真是難得。”

“誰跟他……”他想要反駁，卻看到羽生結弦也跟着她笑了，兩個人哈哈哈地笑出了聲，驅散了排練室裡緊張的低氣壓。

樂是回去了，可是她真的能調整好自己嘛？

和玖終歸是有些擔心的。隻是在這間小小的診療室裡，他還是不便說出。

此時，樂正在家裡一遍一遍地看着錄像。看着自己到後面因為身體的疲憊以及情緒的焦急越來越變形的動作，緊皺着眉頭。

現在的情況，如果她是自己的編導也知道，早不該繼續死磕了。可是自己居然沉浸在情緒裡，不知道轉回。

停下是對的，可是讓身體就這樣放松，心裡終歸是不安的……緊張感像壓在心口的大石頭，無法疏解開。

她看了一眼時間，抓起外套和一個已經許久沒有動過的包，離開了家。

在冰場訓練的羽生結弦已經結束了今天的訓練。他坐在旁邊的長凳上，垂着頭，任由汗水順着自己的下巴和鼻尖滴到地闆上。Gift的節目大概已經計劃成型，接下來就是要提升自己的能力，讓自己保證可以完整且高質量的滑完。

樂的演出在即，最近這些課題隻能他一個人解決了。

正想着，冰場的門被推開。

“怎麼比說好的時間早？”他擡頭看了一眼冰場上挂着的時鐘，以為是長谷川來接他了。擡頭便看到了樂。

“你怎麼來了？一個人來的？沒有遇到誰嘛？”他有些緊張地站起來。

“沒事，你别緊張。”她笑着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了座位，“今天的訓練是不是差不多結束了？那陪我滑一會兒吧。”

“嗯？”羽生結弦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自從樂決定重新回歸舞台，她就沒有再和他一起滑過冰，畢竟受傷什麼的會很麻煩。

“我說，陪我滑一會兒吧。”她說着已經坐下，打開了自己的包，将那雙白色的冰鞋取出，“在家實在太緊張了，隻要想着演出的事情就緊張得呼吸都快過不來了……”

她坦率地說着自己的感受，羽生結弦也感同身受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滑冰如果受傷……現在可不能受傷。”

“不是有你在嘛？”她轉過頭，對他笑得格外堅定，“你不會讓我受傷的不是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