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絲,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啦。”他頓了頓,語言中樞看起來更上一層樓,“我終于可以回來繼續給你炖粥喝了。”
我差點忍不住自己伸手和他擁抱的心情,不得不立刻轉頭回複關心我的妮雅,“燒好像退了。”
凱松了一口氣,“我們去打把遊戲怎麼樣?”
*
之後的幾個晚上,噩夢一直如影随形。
我開始理解吳大師說的精神折磨是怎麼回事了。遭受過的惡意和令人不快的回憶交織,編成籠罩在我頭上的陰影,看上去有延續到我下半輩子(如果我能活到那時候的話)的趨勢。
雖然不比達摩克利斯之劍,卻讓我成了不斷滾着石頭的西西弗。
人要想使用龍的力量,代價不小。
既然不小,是不是意味着我能變得很強?
強到——
再強有什麼用。
主角才是最強的。
子供向動畫。
我再次将這五字從舌尖卷到舌根,默念着萬事順遂,抱着膝蓋在床上滾了一會兒,發現睡在隔壁床上的妮雅呼吸平緩,因為白日的勞累,睡得很沉。
我的現狀讓我無法維持先前的工作效率,勞埃德又不在,所以大部分的時候妮雅都極其忙碌。
那副裝在盒子裡的拼圖擺在我的床頭,等待着勞埃德的回歸。
淩晨三點三十二分,我饑腸辘辘地醒來。
上一秒朝我露出血盆大口的是我在樂高世界素未謀面的外婆,下一秒迎接我的卻是那面黑乎乎的天花闆。
我輕手輕腳地下床,踩着拖鞋打開卧室門,沿着夜裡那條不甚清晰的走廊想要走到廚房。
說實話,我的夜視能力真的越來越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逐漸龍化”。
然而黑暗中的東西太多了。除了夢魇和未知,還有我對自己存在的質疑。吳大師的白胡子仿佛就在眼前,但是我一路向前,卻突然腳下一滑地向前跌去:“嘶——!”
可我沒有摔在廚房門口和走廊的連接處。
“贊?”我搭着贊的手,頭昏腦脹地爬了起來,“你怎麼……”
噓。他做出口型。傑和寇在遊戲機旁睡着了。凱在卧室睡覺。
那你呢?
他擔憂地看着我的肩膀,我立刻反應過來,伸手整理了一下睡裙的領口。
淤青。
沒事。我會讓妮雅幫我上藥的。對了,那你呢?你在做什麼。
泡紅豆。他歪了歪頭,神情自若地和我對話着。等會去洗澡。
紅豆?我困惑起來,你泡紅豆做什麼?
你吃粥。
我呆立在原地,忘了我不應該出聲,“……你之前、每次都這麼晚——都提早準備嗎?”
之前那幾次吃紅豆粥的時候妮雅還和我說贊特意選了甜糯米一起煮。
贊看着我,好像明白了我在想什麼。
隻是順手。他微笑起來。不用擔心我的睡眠質量,格蕾絲。還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