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王叔府出來已是天色将暗，韓非想也不想，直奔紫蘭軒。
等到的時候紫蘭軒中燈火通明，好一派紙醉金迷的模樣。
韓非剛踏進軒中，就見紫女扭着腰肢自二樓而下，邊走邊問韓非：“公子真是好雅興，今天又來找哪位姑娘？”
韓非：“不，今天我想找一個男人。”
我一掌拍在額頭上，幾乎是和紫女同時道：“你來紫蘭軒找男人？”
韓非面不改色地笃定道：“對，就是前日，在隔壁飲酒的那個男人。”
等等，隔壁喝酒的……那他媽不就是衛莊嗎？韓非居然找衛莊找到紫蘭軒來了，我靠這地方我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如此想着我當即就往後退了兩步。
紫女發現了我的動作，就道：“殿下别急着走，這夜路可不安全呢。”
“我……”
于是在不安全的夜路和不安全的衛莊二者之間權衡了一會兒，我終于還是決定選擇不安全的衛莊，至少他不會殺了我。
韓非就問紫女：“不知紫女姑娘可否替我引薦？”
紫女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一二：“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也許會越危險。”
事實上紫女并未回答韓非的問題，但韓非顯然不會因為對方是否回答就阻擋自己的腳步，當他提步走上樓梯的時候，他道：“或許我的膽子比較大。”
紫女就警告他：“你的世界和他的世界完全不同。”
韓非沒有理會這句話。
他徑直走到了那日我們看見衛莊的那間隔間外，而衛莊也果然在裡面。
韓非沖我笑了笑，又轉過身向着那背影一揖：“衛莊兄。”
夜風吹過暗紅的紗簾，也吹過他及肩的短發。他便如同我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裡見到他一樣，一襲黑色的勁裝，站姿筆挺，袖手而觀。
也如同秦時時期的他，孤獨頑強，一直堅持着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
“能站在你這個位置跟我說話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我信任的人，另一種會被殺。”
韓非自然而然地接茬道：“也許現在我還來不及成為第一種人，但是我相信，你不會殺我。”
聽了韓非的話，衛莊轉過身來，反問他：“是嗎？”
韓非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道：“因為這個。”
想來那是一件極其重要的東西，然沒想到衛莊看也不看，目光越過韓非落在我身上，片刻，道：“你來幹什麼？”
一開始我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直到韓非轉過頭瘋狂沖我使眼色我才意識到，然後琢磨了一下剛才衛莊那種有點瞧不起人的語氣，就火了：“我跟我哥來的，有你啥事兒？”
衛莊似乎噎了噎。
氣氛有些僵硬，交際花韓非立刻打起了圓場，道：“哎哎哎衛莊兄，今天來找你的是我，你這樣無視我，我可是會很傷心的哦。”
像衛莊這麼有品的人通常對韓非這種人沒什麼辦法，于是果然，衛莊歎了口氣，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這便是邀請的意思，我與韓非對視一眼，皆笑盈盈地也坐了下來。
*****
經了方才一小段插曲之後，韓非終于和衛莊聊上了正題。
韓非将那木盒子放在桌上，道：“這是紫女在潛龍堂給我的禮物，盒中所藏的水消金，正是破解鬼兵劫饷案的關鍵線索。但是這份禮物有另一個真正的主人。”
既然他會當着衛莊的面說，那麼就說明這個盒子，其實是衛莊給他的。
而果然，當我看向衛莊的時候，竟瞧見他嘴角微微彎起了得意的笑。
不得不說這個年紀的衛莊應該是我所能知道的顔值巅峰了，要是坐在這的是真紅蓮，這一笑估摸着魂都被人牽走了。幸好這會兒在這的是我，我對這種場面幾乎是完全抵禦的——畢竟我都這個年紀了，還是劇情對我來說吸引力更大。
于是就聽韓非繼續道：“因為此盒是運用縱橫之理制作而成的，是鬼谷派的東西。”
我心說你放屁吧你，你他媽是怎麼看出來縱橫之理的啊好哥哥！
韓非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天下寥寥，蒼生塗塗，諸子百家，唯我縱橫。又有誰能想到，在這小小的紫蘭軒中，竟然隐藏着衛莊兄這樣的鬼谷傳人？”
我看着韓非将酒杯放下，又站起身道：“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每一次鬼谷弟子在世間現身，都必掀起驚天駭浪。衛莊兄龍潛于淵多年，突然回到韓國，又會給韓國帶來什麼呢？”
你别想了，按照鬼谷拆遷隊的作風，你們新鄭的建築多半是保不住了，快逃吧。
衛莊反問韓非：“你心裡不清楚麼？”
韓非緩緩擡眸。
“你一邊接受了紫女不明底細的禮物，另一邊又接受了張良風險未蔔的推薦，可見你早有選擇。”
聽衛莊說到自己心坎裡，韓非複又坐下，誠懇道：“但是，要做成這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我已經幫過你一次了。”這次換衛莊站起來，“接下來，該輪到你向我證明，你值得我幫。”
韓非滿臉皆是笑意：“衛莊兄說的好，看來我們達成了第一次寶貴的共識。”
突然間我想到了秦四的劇情，張良和衛莊站在桑海的山崖上，張良問衛莊，是不是還在調查韓非的死因。
“你會幫他的。”我脫口而出，“你一定會。”
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我他媽是有毛病嗎，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這但凡要能管住了，衛莊現在會是這副似笑非笑看得我後背發毛的表情嗎？
還有韓非，你别一臉“你倆有事”的表情看我們行不行啊，我這麼說還不是在幫你？個沒良心的。
“你如此笃定？”衛莊的眉頭微微上挑，“我為何要幫他？”
這你讓我怎麼說呢，我又不能說我知道你十幾年後的劇情，你不僅似乎和他關系很好，而且為了調查他的死因不惜夜闖将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