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心想着如此足夠隐晦了吧,一邊關注着外頭的情況——果然天雷沒再劈下來。
張良猶疑地看了我一眼:“殿下當真會相面?”
我打了個哈哈:“略懂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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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與韓非談了不多時便離去,韓非一個人淋着雨回來。
他眉眼帶笑,略帶抱怨地與我們道:“又下起雨了,可真煩人。紅蓮你今日沒穿新裙子吧?”
我瞪了他一眼,兇巴巴地怼他:“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韓非被我兇得莫名其妙,委屈巴拉地看了張良一眼,又問我:“你今日是怎麼了?見到李斯前還好端端的呢。”
張良提醒道:“問題就出在李斯身上。”
韓非問我:“李斯怎麼了?”
我沒好氣地對他道:“你離他遠點。”
韓非見我的模樣反倒輕松地笑了起來:“你看起來很緊張?”
“我怎麼能不緊張!”我簡直暴跳如雷,“他可是會……”
話到此處我突然止住了,吞了口口水像是要把接下來的話都咽下去,然後眨巴着眼睛看向韓非,愣是一個字都沒再說。
韓非迷惑。
“沒什麼。”我吸了口氣,擡手一巴掌打在他背上,“快點回去換衣服,就你這身子骨,你想明天發燒發死嗎?”
韓非吃痛一哆嗦,可憐兮兮地拉着張良的衣袖道:“她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了?好擔心她嫁不出去啊。”
我回過頭,惡狠狠給了他一個眼刀,他立刻閉嘴。
張良笑盈盈地道:“韓兄,我看紅蓮殿下很是關心你呢,你就知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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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到了衛莊教我劍法。
幾次下來我漸漸發現,衛莊似乎是個活|體天氣預報,每次他選的練劍的日子,都是風和日麗,縱然前一天刮風下雨,第二日滿地殘花,但天氣也是絕佳的。
今日也是如此。
午後的湖心小島氣溫宜人,我帶着劍等了一會兒,人卻沒有來。
午飯吃得的确有點飽,新來的廚子做菜特别得勁,每一個菜我都能就着幹一大碗飯,加之飯後除了曬太陽通常沒有什麼活動,于是就有了三天胖十斤的體驗。
習慣了睡午覺,到了點就開始犯困,于是想着反正衛莊還沒來,不如先睡一會兒再說。
身下是柔軟的青草地,頭頂是漫天花雨,在這樣清爽的環境中睡覺,這麼浪漫的事情我還是第一次做。
忽然就想起來從前看到過的,文學院的教授說過的話。
我會給你們兩次逃課機會,一定會有什麼事比上課更重要。比如樓外的蒹葭,或者今晚的月亮。
人生總有些事會讓人念念不忘,風月無關,浪漫不死。
我抱着劍漸漸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時,我被人踢醒。
踢我的力道并不大,隻輕輕碰着腳尖,讓我從溫暖的睡意中醒來。
睜開眼的時候脖子有點疼,多半是靠着樹睡給睡僵了。
然後就見一人站在我面前,午後的光有些晃眼,我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能看到他身後,有片片的花瓣落下。
在我穿越前的認知中,與衛莊相伴的素來是黑夜與血色,卻從未想過這漫天花雨居然與他也如此相襯。
陽光柔和了他鋒利的棱角,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符合他自身年紀的少年,在一個尋常的午後,去見一個姑娘。
我再次感歎難怪赤練會那麼喜歡衛莊,他們在年少的時候做了那麼多隻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事,留給了彼此那樣多的回憶。如此最美好的過往,赤練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
那麼衛莊呢?
我一直都不知道,衛莊到底喜不喜歡赤練,秦時明月的劇情中他的表達實在太過隐晦,隐晦到我不通過自己的腦補,甚至品不出這到底是刀還是糖。
雖然現在我也仍舊不能确定他對赤練喜歡與否,但我相信在衛莊的一生中,紅蓮是絕對無可替代的一個人。
“不合格。”
衛莊的話說得突如其來,我愣是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于是呆呆地“啊”了一聲。
“如果此時來的是敵人。”衛莊盯着我,“那麼你已經死了。”
哦,就為這事兒啊,你他媽是來測試我的啊!
我為自己找了個借口:“大哥,這會兒太陽這麼好,不睡覺浪費了啊。”
衛莊眉梢一挑,轉身就要走。
“哎哎哎。”我一步滑到他面前把他攔下,“錯了。别走别走。”
這裡我覺得我有必要解釋一下,并非是我要求着他留下來,而是因為上次他頭也不回地把我船劃走的行為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所以這次我必須不能讓他劃走我的船。
衛莊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又有幾分我看不懂的情緒。片刻,他輕輕哼了一聲,道:“劍刃一線,決定生死。如果不明白這一點,你的手最好不要握劍,做一個深居宮中的乖女孩,更加安全。”
我抽了抽嘴角提醒他:“大哥你還記得是你非要教我劍法的嗎?”
反倒說得好像是我偏要闖江湖一樣。
要不是我知道今後的劇情,才覺得打架功夫從現在開始練起來比較好,你以為我能讓你忽悠我,隔三差五就在這兒不僅挨你打還要挨你罵?
衛莊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尴尬。
然後為了緩解他的尴尬,他兇巴巴冷冰冰地對我道:“劍拿好,立刻馬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