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韓非與翡翠虎賭局的第十日。
由于存在着賠錢,而且是賠大筆錢的風險,昨天一夜大家都沒睡好,快天亮的時候都鉚着勁等一個最先起的人,好讓自己也有個借口跟着起床。
結果當然是衛莊最先起的。
當我們陸陸續續起來的時候,我看到韓非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就來了氣。
“你是有糧食了,還是糧價已經在下跌了?”我瞥了他一眼,“還有心情吃早飯?”
韓非聽後委屈極了,深以為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對自己口出狂言,一定是不愛自己了。不過好在沒了妹妹還有紫女,于是他眼巴巴地望向紫女,卻在衆人意料之中換來紫女的嫌棄。
韓非:好家夥,我不是主角嗎?
我:好家夥,紫女姐姐對你什麼态度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哎,你們認識我這麼久了,還是這麼不信任我。”韓非故作難過地垂下了頭,見沒人理會他,片刻複又笑盈盈地道,“沒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于是換來我們三人一模一樣的眼神。
韓非覺得受到了羞辱,站起身跳腳道:“你們這是什麼眼神啊,不相信我嗎!”
我:給個眼神你自己體會吧。
深受打擊的韓非卻隻是小小的悲傷了一秒,就又是滿臉的自信,理了理發帶,道:“走,我們出去看看。”
到了集市上,正是開市之時,隻見城門剛開,就湧進來了一車隊的糧食。
有了糧食進來,糧價自然回落了幾分,不過我們也沒人為韓非慶祝,畢竟以翡翠虎的實力,将此時進入新鄭的糧食統統買進也不是什麼難事。
而這回落的糧價,不過是杯水車薪。
果然,不多時就傳來市場上的糧食又被買空了的消息。
韓非很是滿意,雙手覆在身後,輕輕地哼笑一聲,道:“看來此局已無懸念。子房,我們回去下棋。”
既然韓非都說沒有懸念了,那就信他的鬼話吧。
回了紫蘭軒,弄玉給我們端來了小點心,我正好還沒吃早飯,一口一個甚合我意。
韓非笑盈盈地給我倒茶,一邊道:“慢點,别噎着了。”
我就着茶将點心咽了下去,順了順胸口問韓非道:“你隻從魏國買了兩千斛,一旦這些糧食都被翡翠虎買光了,你還怎麼控制糧價?”
韓非一手撐在臉頰邊,歪着頭嘿嘿地壞笑:“以他的财力怎麼可能買得盡,而且我何時說過,糧食隻有兩千斛?”
這話的意思也就是他手裡有的糧食不止,而且遠遠大于兩千斛,可他是怎麼做到的?
見我仍舊疑惑,韓非解釋道:“我與翡翠虎博弈的關鍵,就在于糧價的控制權在誰的手裡。先前翡翠虎控制糧價漲跌,現如今我要做的,就是将這糧價的控制權,從他手中奪走。”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從魏國高價購糧的消息,已經讓人傳去其他五國了,商人見有利可圖,自然會來我新鄭大批投放糧食,而這樣一來,縱使他翡翠虎富可敵國,又怎麼能與六國相抗?”
我明白了,一旦市面上出現了大批的糧食,翡翠虎就再也控制不住糧價,而當供大于求時,糧價自然會下跌。
這一局,是韓非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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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暮色四合,新鄭糧價已跌至一斛二百铢。
韓非仍在悠哉悠哉地看書,似是已經猜到會是此番局面。
然正當我欲說些什麼誇誇他的時候,屋中卻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韓宇臉色凝重,也無多客套的話,直直道:“父王傳令,讓你入宮。”
韓非站起身,不慌不忙:“有勞四哥了,韓非本也準備入宮。”
“韓非。”姬無夜的話中無不是嘲諷之意,“王上已經知曉你幾日來的所作所為,想必你也做好準備了吧?”
韓宇又道:“九弟所為,難道就是先前所說的兩全其美的辦法?這次我可能幫不了你了。”
韓非對韓宇的話不為所動,甚至連看都看韓宇一眼,便就轉身離去。
邊走還邊向張良道:“子房,接下來,靠你了。”
韓非幾乎是被禁軍帶走的。
這陣仗很是兇險,我就與張良道:“他說靠你了是什麼意思?你們已經想好後招了?”
畢竟韓非挪用壽宴用款在前,劫奪軍糧在後,這兩樣加起來,足夠判個死緩。
張良叫我:“殿下。”
“講。”
“先前韓兄讓殿下從魏國請了樂靈太後,今日應該也已經到新鄭了。”張良與我說話從來都是帶着好涵養的,如翠竹搖曳,令人心安。
我點了點頭道:“嗯,算上時辰,此時應該已經到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帶太後入宮?”
見我get了他的意思,張良雙眼一眯,道:“王上素來尊敬太後,若能讓太後替韓兄求情,韓兄的處境必不會艱難。”
“也是。看方才的陣勢,姬無夜是勢在必得。”
“是啊。”張良少有地蹙着眉歎氣,“韓兄迫不得已兵行險招,也都是被姬無夜逼的。”
“但願此番我們能幫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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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挽着樂靈太後的手臂走進大殿的時候,殿内氣氛一觸即發。
韓王站了起來,十分客氣地道:“姑母遠道而來,恕準備不周,寡人這就命人擊鐘列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