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末還是我和衛莊不情不願地上路了。
出發前韓非拉着我說了半晚上話,多半是擔憂和囑托,以及他調查到的邙城的一些近況。
當然,除此之外,這個号稱新鄭第一的皮皮蝦,還不忘展示一下自己的節操,和我扯一點我不是很感興趣的話題。
韓非拉着我的手殷切切道:“紅蓮,你當真是想嫁給子房?”
我瞪大眼睛,滿臉“你是不是傻”的表情,與他道:“嫁到張家不過是權宜之計,難不成還真要我去給姬無夜……”
卻不想韓非搖着頭将我的話打斷道:“我的意思是,你是因為喜歡子房才嫁給他,還是隻是因為不想嫁給夜幕的人?”
“當然是第二種咯。”我順理成章地強調,“我和張良是清白的。”
韓非臉上當即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那衛莊呢?”
“什麼衛莊?”
韓非開始侃侃而談:“你與衛莊兄自幼相識,我原以為在你心裡他是有不同的。”
“衆生在我眼中并無不同。”我雙手合十擺在胸前,微微眯起雙眼,“我很佛系的。”
“哦?是嗎?”
韓非盯着我看了一會兒,那雙桃花眼中是寫不盡的風流與潇灑。然而他越看我,我心裡就越毛,末了我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道:“在張羅我的事情之前,你還是先理清楚和紫女姐的關系吧——可别等我一趟邙城回來,你倆還是什麼進展都沒有。”
韓非約莫是沒料到我會這樣說,當場吃了個癟,眸子微微一瞪,臉上露出一副“紅蓮你學壞了”的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又打了個哈欠,睡意朦胧地站起身道:“我先去睡覺了,為了這些事熬夜實在不值當。再見。”
“罷了。”韓非亦站了起來,嘴角含着笑道,“此去邙城萬事小心。”
彼時我已至門邊,聽他這樣囑咐,複又回過頭,沖他笑道:“自然,還請兄長放心。”
*****
白雲悠悠。
鏡湖醫莊地處江南,從新鄭過去一路上緊趕慢趕,也走了五日的時間。
剛出發的那天,上馬車時我就忍不住打哈欠,衛莊見狀頗為不屑,就道:“吃不了苦的話,趁早回去當一個小公主。”
我疲憊地看了他一眼,滿臉都是沒睡醒的不高興。
都怪韓非,自己不睡還拉着我,不知道我今天要早起嗎。
我無力和衛莊争辯,擺了擺手繼續打着哈欠坐進車裡,準備在路上昏睡一會兒。
五日後終于到了湖縣,湖縣位于楚國,是個江南小鎮,風土人情與新鄭大不相同。而據言鏡湖醫莊就在湖縣境内,但根據玄機設定,醫莊地處一座湖中小島且為了達到避世的效果,位置十分隐蔽,我依稀記得似是還融入了什麼五行八卦的原理,如果沒有人帶路是斷斷然到不了的。
都說江南慣出美人,而湖縣的美人們秉承了江南美人一貫的特色,美的那叫一個水靈靈。
穿越前我就生長在江南,這番到了此處,就仿佛是回了家鄉,登時滿心歡喜,連窩在車裡睡覺的時間都少了。
甚至連一向唯恐避之不及的衛莊都順眼了幾分。
到湖縣境内的時候已是日暮西斜,殘陽僅剩的一縷橙紅挂在天邊,緩緩被夜色吞噬。
料峭星子攀上枝頭。
于是我和衛莊準備找了一處客棧住下,先休息了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隻是在住房間的時候又出了點小意外。
我原不知道,這楚地的民風竟是這樣熱情好客的,店小二見隻有我們兩個人,且要了兩間房,當下就認定是小兩口吵了架,要分房睡。
然後店小二就以其見多識廣的經驗,對我們二人進行勸說遊說。
那絮絮叨叨一邊一句什麼“娘子就是要拿來哄的”、“男人就是這樣的你多擔待”,聽的我額角青筋猛跳。
結果見衛莊隻是雙手環抱胸前,冷眼瞧着那個店小二,絲毫沒有要發作怼人的架勢,我心中更為惱怒,當下打斷了小二的吟唱,咬牙切齒道:“我就是錢多的沒地兒花不行嗎?”
說着翻手将一張金葉子拍在他面前:“要上房,兩間!”
金葉子的說服力自然比我口說有效許多,店小二多半是看一時半會兒勸不回來,便也不再與我們多費口舌,麻利地招呼了夥計帶我們去各自的房間。
拾掇好行李之後我去隔壁房間與衛莊彙合,商量着到醫莊去的事情。
當衛莊知道我其實并不知道去醫莊确切的路線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鄙夷神情。
我被噎了一噎,随即跳起來指着他的鼻子道:“你這是什麼表情?你不也不知道嗎。”
衛莊懶懶地瞥了我一眼:“是你要來的。”
我捂了把胸。
他這話仿佛一刀九九加砍在我心口,讓我一時竟無言反駁。
好像突然之間明白了之前韓非那食物鍊底層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