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緩慢而自然地将自己眼中最開始的驚訝轉化作詭異和嫌棄,“你在說什麼,說對了什麼?哥你不會是瘋了吧?”
講道理在韓非猜出我是靈魂替換的時候着着實實吓了我一跳,不過好在我其實不是一個面部表情豐富的人——我擅長将情緒皆蘊于眼中,倒也是這一點在此時此刻幫我,能将局面的主動權掌握到我手中。
看好了韓非,我要開始表演了。
韓非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顯然是不相信我的話。
第一步是一波裝瘋賣傻,先對他進行強烈的反問,以圖在氣勢上勝過他。
不過我也知道第一步在韓非這兒形同虛設,别看韓非這個人平日裡吊兒郎當不成體統,實際上這人的心胸城府深不可測,真要認真起來,十個我估摸着也玩不過他。
不過好在我有妹妹光環,頂着紅蓮的這套皮,多半他還是會對我客氣幾分的。
眼見這首招已經被他一個眼神拆的七七八八,我毫不猶豫立刻無縫銜接第二招。
第二招叫你死我活,不過當然也沒形容的這麼誇張。我默了默就道:“哥哥,你才這把年紀,怎麼就認不清人了?我是你親妹妹你看不出來嗎?”
韓非似笑非笑,眸中清清楚楚寫着“請繼續你的表演”。
哎,如果你看到這兒覺得我就要頂不住招了,那你可就太小看我了——魂穿這種事,隻要我死咬住不承認,他就算抓心撓肺地在那猜,又能拿我怎樣。
這一刻我就是紅蓮本蓮,沒人能和我搶。
我嘟了嘟嘴,委屈道:“你還是覺得我有問題?”
韓非給了我一個眼神讓我自己體會。
我裝作沒看到,就和他說:“既然如此,哥,這可是你逼我的啊。那我隻能爆一件你小時候的糗事,讓你自己回憶回憶,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妹妹。”
好在我不是世界上第一個穿越的,幾年前穿越劇流行的時候我涉獵也算廣泛,對于穿越過來之後的普通操作也是了如指掌。
是以我早就動用我非同一般的身份,将我和韓非的過去調查的一清二楚——尤其是韓非那些鮮為人知的黑曆史,是遇到需要自證身份的這種情況下最好的殺手锏。
爆黑曆史這種事對韓非來說宛如蜻蜓點水,實則沒什麼威懾力——畢竟作為新鄭第一皮,他不要臉起來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
于是意料之中,他就像怕我不說一樣,挑了挑眉毛道:“你說。”
我心說這能便宜你嗎,今天不管你死不死,反正我是活定了。
是以我垂了垂眸,假意擺了個妥協的模樣,就道:“既然哥哥你都不怕丢臉,那我有什麼怕的,我這就去叫大家都來,把你那些個事兒讓大家知道知道。”
語調穩妥,氣場強大,絲毫不慌,我已經用我的态度表明了,我是真知道韓非的黑曆史,而不是外強中幹的在那硬撐。
高手過招,招招緻命。
韓非卻還在那兒犟,胸有成竹一般地道:“你去啊。”然而話到一半就頓住了,一雙桃花眼登時瞪大,帶了幾分震驚地将我看着:“你說的‘大家’是誰?”
我沖他核善地微笑:“自然是張良、衛莊、弄玉,還有紫女姐姐啊。”
韓非立刻道:“不能叫紫女姑娘,她操持紫蘭山莊已經夠辛苦了。”
“這可不能夠啊哥哥。”我笑得十分沒有節操,“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愉快的心情能讓人事倍功半呢,紫女姐姐這樣辛苦,自然是要聽點笑話放松放松的。怎麼樣,我現在就去說。”
韓非想不到吧,心裡有底就是這麼豪橫。
“等等!”韓非被我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擱那兒撫着胸口喘了好一會兒,“不用去了。”
聽他這樣說,我得意地歪着頭,不懷好意地将他看着。
“你學壞了。”過了好一會兒韓非才緩過這口氣,頗為無奈地開口,“你從前可不是如此的。”
我将雙手環在胸前,哼了一聲道:“和你待這麼久,耳濡目染學了點皮毛罷了。”
“你啊。”韓非笑着搖了搖頭,眼神在一瞬間卻又變得有些許的迷茫,“我總有些矛盾,有時覺得你該學這些,可有時又覺得你最好永遠都不懂這些。”
我愣了愣。
韓非素來是遊刃有餘的,無論在朝堂還是在酒場,甚至是對上衛莊那般一針見血的毒舌都鮮少落了下風。
他的面容逐漸隐入了晦暗的夜色中,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隐約覺得,再如何天光乍破,也已經照不亮他想要的前路了。
“哥哥。”我輕輕地握住他的手,“你不用擔心,時光會将我——将我們打磨成應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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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将近,新鄭下起了雪。
宮中忽得就開始忙碌起來,阖宮上下都開始準備除夕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