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一個公主,居然在這小小縣衙中受氣,說出去實在是贻笑大方了。
不過這個案子我是鐵了心要辦的,不過區區一個巡城中尉的兒子就能讓縣衙沒了态度,那我倒要看看以我這一國公主的身份,他會是個什麼表現。
不是我非要用身份壓制哦,是你逼我的哦。
現下天還未亮,我準備等上完了朝再去找韓王,治這種仗勢欺人者,就須得更加有權勢之人——然而剛好,我們流沙團隊中最不缺的就是身份和背景。
算盤都打好之後,我才看向今天的最佳女主角,想說兩句俏皮話緩和緩和氣氛。卻見他也正瞧着我,臉上留着尚未卸去的妝容,平日裡鋒利的眉角都柔軟。
從頭至尾都很和諧,如果忽視他那明晃晃寫着不滿的眼神。
有什麼不滿的明明這麼漂亮。
是以我沒給他機會,拍着他的肩就道:“今日的裝扮我們都很喜歡,希望往後多多益善。”
如果能讓你的親親小師哥也看到的話,我應該會更高興。
想象一下那個場面,漫天的花瓣紛湧而下,一個銀白長發的衛莊分花拂柳而來,在如此绮麗的時刻,再聽蓋聶淡淡定定喊上一句“小莊”,不用想都知道衛莊接下來一定拔劍飛撲而上,誓要幹掉蓋聶,以滅口知情者。
想到這裡我忽然覺得此刻自己的定位應該和蓋聶是一樣的,是以後知後覺的咽了口口水,才緩緩轉向衛莊。
隻見衛莊眯起眼睛,臉上挂着與我慣常喜歡的笑一模一樣的笑意,看得我不由後背一涼。
這笑在他臉上……多少有點恐怖片的意思了。
正當我欲開口,他又忽得收了笑,一張臉在月光中格外清冷。他将我的手從肩上抖落,自顧自地往前走去。
我忽然有種劫後餘生的心虛感,想了片刻加快腳步追上前去,與他并肩而行。
月光之下,一雙人影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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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猜猜我是誰呀?”
韓安慈祥地笑了兩聲,将我蒙在他眼前的手放下,道:“父王猜是玉兒。”
我順勢就坐到他身旁,雙手托着臉頰裝出一副可愛的模樣道:“父王好辛苦,又在批閱文書呢。”
“是啊。”韓安歎了口氣,“國事繁雜,寡人不敢分神。”
我歪着頭裝出一副不全然能懂的無辜模樣,心中卻想,的确,秦兵都壓境了,你再勤勞國事也沒幾天了,趁着這個時間多看看吧,往後你就沒機會了。
不過韓安雖然不是個好君主,但着實是個好父親——對于紅蓮來說的确如此。
他将一盤果脯移到我面前,問道:“玉兒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沒有要緊事就不可以找父王嘛?”我鼓了鼓嘴望了那盤果脯一眼,發覺都是不大愛吃的東西,便又擡眼沖韓安笑,“不過是女兒最近聽了些新鄭的傳聞,想和父王說說呢。”
通常來說像紅蓮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多半是不會和親爹分享什麼心事的,跟爹比起來倒還是閨蜜來的靠譜。
所以女兒主動聊天這件事對于女兒奴韓安來說,足以讓他心花怒放。
果然,聽我這樣說,韓安擱下毛筆,似乎不準備再批閱公文。
“哦?玉兒倒是說說是什麼事。”
我轉着眼珠思忖了片刻,才道:“我是聽說前幾日有個姑娘被人非禮了,告上官府的時候卻被說證據不足無法定罪。後來再問才得知,男的家中位高權重,是獄史不敢得罪罷了。”
韓安聽的眉頭一跳,問我:“是你的哪個哥哥如此混賬?”
“哈?”
好家夥,老韓頭你的腦洞什麼時候也變這麼大了,你兒子在你心裡就這麼差勁是吧。
眼見着韓安就要拿上玉玺去砸爛他不成器兒子們的頭,我立刻擺手道:“不是不是,兄長們當然做不出這樣的事來,我說的是徐中尉家的公子,徐旻之。”
“徐勤的兒子?”韓安蹙了蹙眉,“素來是聽聞過他有幾分纨绔的名頭,沒想到居然如此不守規矩。”
我在一旁猛點頭:“父王,女兒想為那位姑娘家做主。”
說起這個,韓安的臉上複又露出為難之色,頓了片刻才道:“玉兒啊這件事……”
“父王,屆時我當然是以您的名義幫那姑娘,好讓全新鄭都曉得父王您不僅公正,還愛民如子,如此一來父王您必然更受百姓愛戴,那姑娘全家也會對您感激不盡。”
韓安極重自己名聲這件事已然不是什麼辛密,俗話說想辦成事就須得投領導其所好,而我正巧對此頗有心得。
果然,韓安聽我這樣一說,為難的神色霎時就成了思索。
又過了不多時的功夫,眼見着韓安神情再度變化,我便猜到他已有了定論。
“好,你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