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韓安說,我認了,我願意嫁,我要嫁給姬将軍。
韓安夾着肉的手抖了抖,狐疑地問我你該不會是想出去才這麼說的吧。
我說哪裡的事,女兒生來無法上戰場為父王守住國土,當然隻能嫁個将軍替父王分憂。
韓安還是狐疑。
于是我隻能聲淚俱下,說父王啊從前是女兒年輕不懂事,女兒錯了。姬将軍是人才——不,是國之棟梁,女兒能嫁給他是三生榮幸。
如此這般表演一般都能打動韓安,然而不想這次韓安居然長了腦子,說是此事要再和韓宇商量商量,這段時間還是讓我禁足。
說罷擱下筷子,隻讓小珏子好好照顧我的起居,就走了。
我保持着原來的動作又坐了一會兒,直到徹底看不到韓安的背影,我招呼了小珏子道:“過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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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沒等來韓安說到底要不要我嫁給姬無夜,反倒等來了衛莊上戰場的消息。
這些天我雖被禁足,但多少是有消息傳到我宮裡的,其餘那些不重要的暫且按下不表,然而衛莊要出征這件事,倒是不得不提。
按照小四裡赤練的回憶,衛莊的确是離開過三年的,而且等三年過後他再回來,就已經換了一個模了,彼時看他青年時期和中年的差别,仿佛三年是去撸了鐵——要不然到底是怎麼長成兩個師哥那麼寬的啊!
說實在的我并不擔心衛莊上戰場,畢竟他頂着的可是閃亮亮的縱橫光環,他要是死了甚至連秦時明月劇情都開始不了。
怕個毛,讓他去呗。
這一日我實在閑的無事,就窩在軟榻上看書——當然其實是看不大懂的。
忽得聽到窗外有一聲響動,聽着不像是動物能做出來的動靜,于是好奇之下我放下書,蹑手蹑腳地走到窗邊。
頓了頓,擡手就将窗掀起。
月光灑落在窗台之上。
春夜梨花融融,窗外牆邊的人影修長。
那人斜斜地倚靠在窗框旁,雙手環在胸前,眸光落在我臉上。
“衛莊?”我從房中探出身去看他,“你怎麼來了?”
他瞥了我一眼。
哦,想起來了,算着日子明日他該走了。
所以——這算是來道别的吧。
與他也算是相識了一年多,這種情況下不說點正經話倒顯得不禮貌,于是我思忖片刻,道:“此去不求功成名就,但求平安歸來,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要多加小心。”
他看着我,身後帶着血氣的風都已消弭,然後,他淺淺地笑。
天光雲影仿佛都會因這個笑而明亮,月光在他的眸中流轉生情。
我想,倘若要定下此生契闊,約莫也就是此時。
良久,他對我道:“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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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兩日,後宮的百花宴辦了起來。
因着我最近按時吃飯按時睡覺,讀書習字乖巧的無與倫比,是以這後宮的宴會,韓安倒是準許我參加的。
早先做了新的春衣,就是因為一直悶在宮裡也沒機會穿,總算是找到機會顯擺顯擺,最近一段時間也就這麼些樂趣了。
“緊緊緊緊了小珏子,太緊了。”
小珏子一邊替我整理腰封一邊疑惑道:“不應該啊殿下,這完全就是照着殿下的身量做的,怎會緊了?”
我咽了口唾沫,心中隐隐發虛。
小珏子思考一陣,忽得一握拳,道:“定是尚衣司那群東西偷工減料!真是好大的膽子,殿下的衣服也敢如此怠慢。”
我心說護主還是得靠你啊小珏子。
待到一番梳妝打扮完畢,時間剛剛好。
後宮院子裡已經圍了不少嫔妃,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話裡多少有夾槍帶棒的意思,也是慣常見的情形了。
我沒什麼興趣,就挑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下,淡淡定定地喝茶吃糕點。
不多時的功夫胡美人走過來,看了一眼正在往嘴裡塞桃花糕的我道:“殿下看來心情不錯。”
我立時混着茶水将那大半塊糕咽下去,又擺出個愁緒滿臉的神情,道:“你哪裡瞧出來的,我都快愁死了。”
胡美人笑問:“殿下愁什麼?”
我:“胖了。”
說罷就去掐自己肚子上的肉,一邊DuangDuang地展示給胡美人看一邊道:“肥宅肥肚肚。”
胡美人“噗”的笑出了聲。
她擡手閑閑指了指我那盤糕:“那殿下還有心情吃這些?”
迎着她的目光,我又塞了一塊糕竟嘴裡:“化悲痛為食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