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的黑袍在爆裂聲中消失于圓塔中段,曾受遮蔽的那片地稍後才同周圍一緻被淋上霏雨的色澤。
塞巴斯蒂安在奧米尼斯的主卧室的窗畔感受微風徐拂,倫敦的雨飄灑而來,他沒關窗,魔杖劃過,那些雨滴便不再試圖從内部滲透。
Omi“為什麼不能摧毀魂器,那些以屠殺麻瓜為樂的食死徒制造的爆炸、相繼墜毀的麻瓜飛行工具、火車出軌,你比我看見的更多,塞巴斯蒂安,我需要合理的解釋。”
“摧毀魂器需要用到破壞力極強的魔法,使魂器再也不能修複,不是分裂、溶解這種連麻瓜也能做到的程度,不能被魔法複原,隻有這樣才算銷毀。”
“我們都知道蛇怪毒液和遇強則強的格蘭芬多寶劍可以銷毀……你是指我們需要這些被做成魂器之前的物品?實際上,我不在意斯萊特林的遺物是否被損毀,隻要這能夠阻止伏地魔繼續他的罪行。”
“還記得我們來到這裡用的魔法物品嗎?對,你的戒指,也是死亡聖器,我和西奧多試過,我們沒有一個成功回到過去,可以肯定的是,我和他的步驟完全準确。”
如果斯萊特林的挂墜盒被毀,他們要上哪裡找到複活石這樣具有強大魔法屬性的物品,是懷揣雄心的巫師想得到老魔杖,還是随處可買到的隐身衣?在下一件傳世的魔法物品被制造出來以前,他們都隻能停留在這個不屬于他們的時代,三兄弟的傳說被當做童話延續了數個世紀。
無望在房間裡彌漫寂靜。長久的沉默之後,奧米尼斯問,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那天夜裡會獨自在城堡裡夜遊?”
“願聞其詳。”
“除了跟馬爾福走散,我本來的目的是要問鄧布利多,既然靈魂可以被分離,必定有相應的融合之法,為什麼打敗需要将他殺死,而不是讓靈魂融合,接受審判與制裁。”
這些天整個魔法界都在漫天訃聞中或多或少重溫到最偉大巫師的事迹,聯想另外一場與黑巫師的對決中落敗,至今仍在紐蒙迦德的格林德沃。
“很巧我能夠解答你的疑慮,你的思路很好,融合的确不會損害被制成魂器的物品,執行的困難點在于需要制造者由衷忏悔。”
奧米尼斯垂下纖長的睫毛,“難度的确很大,但這與我的初衷不謀而合,我想試着——”刺耳的爆響漫過他的話音,“下面出事了?”
“有人來了。”負責這棟建築防禦措施的塞巴斯蒂安已經捏緊魔杖走近房間門口意欲查探情況。
…
“不兒,魔法部得防止食死徒内部滲透需要驗證身份,你們在防什麼?”他們來到樓下,正用手拂落袍帽現出面龐的安布羅修斯道。
“那當然是——太悶了找點樂子,”布雷斯說着卻是放下了原先對準轉校生的魔杖,“格蘭芬多在傳你殺了鄧布利多,我不是懷疑——”
“是我殺的。”安布羅修斯幹脆的說。
“馬爾福學期開始時說過他在為黑魔王辦事,他做了什麼?”
“他叫來了更多食死徒,還繳了鄧布利多的魔杖,不然我也不可能這麼輕易走出霍格沃茨。”
“你是…自願的?”布雷斯難得的躊躇了,濃長的眉微蹙,又揚挑起半邊。
“我是。”
“為什麼?”西奧多不再看書,他将《算數占蔔學新原理》扔在桌面,從椅上起身,傾注來的視線不乏審視,清冷嗓音在此刻更甚如同寒夜凝華的霜。
安布羅修斯看出諾特不僅僅在問他為什麼犯下此舉,亦是問他為何加入食死徒,“他妨礙了讓巫師更偉大的事業。我也想問,為什麼巫師有能力卻要遮掩躲藏,那些麻瓜污染了多少生存環境,又做出過多少駭人聽聞的事迹?他們沒有魔法,卻做着比黑魔法更殘忍的行為。我有義務殺死更多麻瓜,不僅限于這片土地上的。”
又是一道脆響,這次沒有誰人再幻影顯形。
有這樣一刻,安布羅修斯覺得自己快要聽不見聲音,所有人都陷入一種震驚的沉默。
他反應過來時眼睛直直盯着斜前方的地磚,頭仿佛是朝右下側歪着的,能夠聞見不明來源的濃郁血腥味。左邊臉頰生出的熱辣感愈演愈烈,安布羅修斯稍稍回正臉,想擡手去撫觸面容是否呈現腫脹,視野立即捕捉到奧米尼斯垂在身側還在輕顫的殷紅掌心,便放下了自己微提起的腕。
鮮紅液體開始滴撒,腳邊純淨雪白地面有刺眼血花盛放,沒有揮動就在手裡的魔杖治療,他清楚得為說出的話負責。
“疼嗎?”奧米尼斯親切的聲音響起同時,他感受到自己不再流血,可以擡起頭了,看着前者為他止血方落的魔杖,安布羅修斯回應,
“不。”
“是嗎,”奧米尼斯右掌搭左掌心握住自己的手揉了下,聲音已經完全聽不出憤怒,一切都平淡的好像剛才那一掌從未發生,“可我會疼。”
心髒躲進肋骨後偷偷抽痛,安布羅修斯嘗到前所未有的凄怆,仿佛經受過的所有創痛都不如這寥若晨星的話語劇烈,“抱歉,我不會再說了。”
再次陷入靜默,莫芬在三層樓上睡得很沉。大概過了一分鐘,奧米尼斯才問,
“從新年的時候?”
“是。”
“平安夜你殺了一名食死徒,那個時候就開始…不,還要更早…上次回來時我問你的問題還記得嗎?半個學期過去了,我想再問你一次,最後一遍。”奧米尼斯停頓了下,“他們有沒有折磨過你?”
“沒有,真的。”安布羅修斯笑着補充,“我折磨他們還差不多。”
“是嗎…”過了半天,奧米尼斯才說,“那就好。把它吃下去。”
安布羅修斯收斂茫然,拿起盤中派聽話的咬下一口咀嚼。
“他叫你來找我?”
轉校生沒聽出問話者潛藏在冷靜自持下的怅惘,咽下咀嚼完畢的蘋果派,“是的,他讓我邀請你到馬爾福莊園。”
莫芬越獄這麼久,傲羅自始至終都沒查到這裡,加之這時代最偉大巫師的殒沒,也就隻有魔法部自欺欺人遮掩真正操控實權的伏地魔及其勢力。斯萊特林的畫像和蠟燭對面,獨坐沙發的奧米尼斯輕輕哂笑,
“早該見見了。”
……
赴約當日,塞巴斯蒂安将手握在奧米尼斯拉住凝神想着幻影顯形目标地點的轉校生手腕,“我也去。”
“可以,不過别太沖動。”
“好吧,看在你的面上,我不做先動手的那個。”
英格蘭西南的威爾特郡。穿過設計精美的鍛鐵門,他們正前方的多層噴泉在不食煙火的純淨中涓流出清平的音符。
“你們名門望族都這麼浮誇?”Sebastian.
“我家不養蛇以外的寵物。”
聽完奧米尼斯的話,塞巴斯蒂安轉頭看見相隔幾道的紫衫樹籬,用着比他更優雅的體态走在上方的通身雪白的孔雀,它仿佛察覺到這裡的視線,轉以面對,展開一簾白羽制成的帷幕。
“你見他都是在這裡?”Omi.
“上次是裡德爾府。”Ambrosius.
宅邸的門扉自動開啟,安布羅修斯踩着門廳地面的華貴地毯,領兩人拐了道彎,奧米尼斯仿佛能感知到伏地魔的位置,尖端常亮微光的深色魔杖指着青銅把手劃了道反過來的S。時間尚早,門内隻有一人坐在裝飾奢華的長桌主位,窗簾緊閉,唯一的光源是大理石雕花壁爐。納吉尼張開的嘴裡豎着兩根鋒利的毒牙,正在朝奧米尼斯快速蜿蜒而來。
「退下。」
她滑行的身子僵愣在原地,随後調轉方向朝長桌前的人遊走,懸高的蛇首看了看主人,又不住望望奧米尼斯。
窗邊堆放着臨時被暴力遷移過去的家具,轉校生察覺到納吉尼原來待過的地方有盞掀翻的多頭燭台,燭焰已經熄滅了。整間屋子現在看起來就像裡德爾府的樣式。
「奧米尼斯·岡特,這段時間我聽見過一些,有關你的事。」
伏地魔扭過他的蛇臉,紅色豎瞳剛映入奧米尼斯模樣,失望的神情便被輕蔑取代。
「Lord Voldemort.」
「坐吧,讓你的朋友也進來。」伏地魔撫着巨蛇被蠟燭燒過的尾部,點了左邊的座位示意。
門口剩下的兩人沒有動,他們能夠聽懂蛇語,在前者猶豫要不要裝作聽不懂之際,坐在伏地魔左手邊位置的奧米尼斯用蛇佬腔開口了,
「我看還是讓他們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