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徹底放下了源自前世文明人類的傲慢,真正低下頭融入了親人中,族人中去。
她徹底融入了這個時代,這個世界,決定在這裡活下去,認同了自己是一個蠻荒時代的野蠻人。
她想要為他們做些什麼,便運用曾經文明時代的知識,辨識各種草藥治療族人們的病痛;制造工具方便族人們的生活;對族人們日常的疑惑給予解答。
然後,不知何時她竟成為遠近聞名的薩滿,人們尊敬她,愛戴她,遇到困境會來求助她,她也從不吝幫助。
她甚至快要有一個未婚夫了,對方是首領的兒子,雖然并沒有多麼帥氣,但卻勇敢,樂觀,真誠而純樸,是個值得與之共度一生的人。
她并沒有任何不滿,很滿意的接受了,雙方家長也正在商談。
然後。
十三歲那年,她即将成婚前,災難降臨。
村莊被一個吸血鬼群抓捕血仆時沿途順便掃蕩了。
所有反抗的人,身體虛弱的人都被殺光,父親,母親,哥哥,姐姐,未婚夫,首領,戰士,都被吸幹全身的血液,化為沙塵消逝………
村莊被燒毀………
族人被吸食………
生命被蹂躏………
就在她的面前。
那是她第一次了解到,這個世界原來竟還有吸血鬼這樣的異族!
明明人類的生存已經那般艱難,竟還要在這個不幸的種族上雪上加霜嗎?
在吸血鬼們嗜血狂歡的一夜後,殘垣斷壁間,剩下還活着的快成年的健康男女們全部都被抓走,其中就包含了她和妹妹。
她們被帶入了一個尊貴的吸血鬼領土中,成為那裡的血仆。
血仆,顧名思義,時刻為“血族主人們”提供血液,并像奴隸一樣為“血族主人們”勞動。
吸血鬼似乎都把自身稱呼為“血族”,含褒義;可外族都會把吸血鬼喊為貶義的“吸血鬼”,畢竟這個種族群體的本質就是嗜血的魔怪啊!
“血族主人們”對血仆的限制是極其嚴苛的。
不允許有自由,不允許有尊嚴,不允許有自我,不允許有情感,任何智慧生物應有的東西,血仆都不被允許擁有。
她們或許連奴隸都不配當,隻是“血族主人們”圈養的牲畜罷了。
就像她曾見過的文明時代的養豬場,她們像一頭頭肉豬被關在狹窄的籠子裡,随時被“血族主人們”挑選出來或食用,或進行配種繁育血仆的下一代,虛弱下來的個體被挑出來處理掉。
從文明人,到野蠻人,再到奴隸,直到牲畜。
最後。
她,好像連個最簡單的“人”都不能做了。
———
四年後。
曾經同一個村莊出來的族人們,在長期的供血,勞動,和精神高壓迫下,大部分不是虛弱而被處理了,就是精神崩潰瘋了然後同樣被處理了。
身邊她的族人已經沒幾個了,活着的都被折磨的距離人格解體自我感喪失不遠了。
唯有她和妹妹還在堅持着,妹妹從小跟她形影不離,思維方式被她影響着是這個時代最接近她的人類,恐怕也是這個世界除她外自我感最強烈的人類。
她和妹妹互相扶持着,共擔着彼此肩上的重量,她以為她們還能堅持很久的………
但是。
妹妹生病了。
原本妹妹的身體從一出生就比她要虛弱些,再加上長期的供血,現在,她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病弱的人會被處理掉。
殘酷的現實橫在她們的面前。
瞞是瞞不過去的,以吸血鬼的嗅覺馬上就能分辨出來一個人的身體是否虛弱,她和妹妹互相商量了很久,最終決定。
首先,她把自己也搞虛弱,讓吸血鬼分不清她和妹妹,畢竟在吸血鬼看來,她和妹妹的氣息是一樣的,連血液味道都一樣。
然後在吸血鬼處理她們時,将花了幾年時間制作好藏起來的木樁拿出來插入吸血鬼的心髒,殺掉吸血鬼以報一箭之仇,畢竟在這裡呆了四年了,吸血鬼的緻命弱點是心髒這一點,她們還是知道的。
最後,将木樁插入自己的心髒,共同赴死。
反正,作為血仆的她們在吸血鬼這裡也活不了幾年的,如果連僅剩的妹妹也先她而去,她也不想再苟活着了。
計劃商定好,沒多久,她就和妹妹一樣虛弱了下去。
看守的吸血鬼也按照以往的規定,準備處理掉她們。
她至今還清晰的記得那天的每一幕場景。
來處理她們的吸血鬼是兩個紫色長發,綠色眼眸的美麗女性。
血仆所謂的“處理”并不是直接殺掉,而是由純血種直接以獠牙親自咬血仆注入吸血鬼毒素,将血仆轉化為Level D,Level D會很快失去理性與自我,堕落為Level E成為吸血鬼操控的炮灰敢死隊的一員。
活着為“血族主人”奉獻一切,死後為“血族主人”獻出唯一的死,這就是血仆的命運。
因為人類一旦被純血種咬了就會被轉化為Level D,所有平時對普通血仆獻給純血種的取血,都是直接用刀割開手腕等血流滿器皿,再由Level B的治愈系特殊能力愈合傷口。
也隻有對需要處理的血仆才會由純血種親自轉化,畢竟吸血鬼講究的是,榨幹血仆最後一絲價值。
眼前準備轉化她的紫發女人,對方靠近時那帶着芳香中隐含着糜爛的氣息………
讓她在之後的無數歲月中一絲一毫也不曾忘記過。
随着頸動脈被尖銳的獠牙咬穿,麻痹感和寒意湧上全身,甚至還莫名的出現快樂這種不該出現的惡心的情緒。
感受到對方沉迷在血液中時………
她掏出藏在後腰的木樁,猛的将其插入面前吸血鬼的心髒中。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