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一城城郊。

兩座山頭擠滿了人，宗門飛舟和商業公共飛舟停在山頂，各宗門弟子還有搭飛舟的散修或坐或站，等待飛舟完成所有檢查程序後發動。

王長老這幾天有些忙得抽不開身，天一城中落腳的王氏客棧便是他家的生意。客棧偏遠，許久未曾受到主家視察，元月聽聞他在賬房待了好幾日。加之宗門這邊，往日大小事務皆有姜楚幫襯，現在很多事反而落到了長老頭上，也惹得他煩不勝煩。

對于新來的雲妙，他更是無話可說。

妖類與人族到底有異！

可有時候，往往是越不想遇到一個人的時候越能感受到對方強大的存在感。

王長老巡視飛舟中，嬌媚萬分的女子憑欄相望，“閑雲悠悠鳥啾啾，人生能得幾度秋？真是南方好時節啊~”

王長老：什麼狗屁詩？

他闆着一張煩躁的臉快步走開。

和其他宗門商讨出發先後順序時，平日從未見管過事的女子硬生生擠進人群，“還有一刻鐘出發？哦？一個時辰啊？這位妹妹是哪個宗門的？長得真是美極了。”

王長老按下大喊的沖動。

王長老推門下船清點名冊之時，雲妙迎面堵在出口，“唉？王長老點弟子啊？”

“嗯。”他不耐煩道，“清點完弟子就可以啟程回宗門了，無關人等快去排隊等候吧。”

雲妙道：“王長老大材怎可用在此處。”

王長老皮笑肉不笑，“我不清點，難道雲峰主要來清點嗎？”

“這有什麼難的？王長老莫要瞧不起人。”

他手中名冊向前一遞，“雲峰主有空吟詩閑逛，自然是沒什麼難得倒你的，有空不如為宗門做點實事，别被人暗道吃白飯的最好。尤其是你們一峰的人。”

出人意料的，向來與他不對付的女修竟然乖覺地點了點頭，自覺拿過他手中的名冊，“好啊，王長老快去休息吧。”

“算你識相。”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此後不久，另一座山頭。

一葉青舟在無人注意之處悄無聲息地騰空而起，朝與太玄宗所處北方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天一城的牌匾在視線中越來越小，整座城池濃縮成一個規整的小方塊，四周的農田錯落有緻，再遠處熙攘的山頭也逐漸被雲氣所遮蓋了。

元月朝宗門飛舟所在方向望了一眼，無奈道：“師父直接把人偷出來，長老你也不攔着點？”

時星淺淺扇了兩下折扇，“難道不是我們才發愁怎麼把姜楚帶出來，她就已然行動跑去偷人了嗎？”

姜楚一直昏迷不醒，而他們已然決定前往許家所在的江城，依宗門之法，弟子曆煉自然非宗門所約束，但姜楚神志不清無法自行決定去向，也無法依宗門規矩清點秘境所得，王長老若是知道他們要将姜楚帶走必然是不願的。

可是姜楚身體才激發了魔氣，打翻平衡，若是留他一人在舟無人照拂，恐有不便。

于是雲妙素手一番，直接将人扛了出來，丢到青舟之上便跑回去處理後事。

元月轉了個方向問：“你怎麼也跟來了？”

戚全全正擦拭着手中的刀，聞言回道：“我欠許言宴一個人情，此次若能助他，算報答。”

看到他手中的刀煥然一新，内蘊光華，元月驚訝道：“破曉現在狀态看起來不同以往啊。”

時星用清透的目光瞧了片刻，了然道：“看樣子是得到了修複的材料，最近在緩慢恢複品階中。”

戚全全點頭，“破曉之前一直黏着許言宴是因為他儲物戒中的靈泉水，發現這件事後，他就把那靈泉水給我了。”

靈泉水？能讓一把僞仙器逐漸恢複仙器品階，這恐怕不是普通的靈泉吧。

怪不得戚全全說欠許言宴一個人情，這情面可不一般。

“不過你撿的那孩子怎麼辦？”元月問。

“我拜托了雲妙峰主，你師父說她會料理好的。”戚全全慢吞吞道。

“你倒是真放心她。”元月歎道，“不過你是怎麼說服她做這些麻煩事的？”

“也沒有說服，”戚全全停頓了一下，“我答應把十年的弟子份例交給雲峰主。”

“哇，”元月拊掌，“你是真下了血本。”

“元姐姐，我摸姜師兄的脈象沒有大問題，可他怎麼還不醒來。”在她旁邊，葉晴苒拉着她的手腕擔心地問。

“你别着急。”元月反手握住她的手，把目光投向時星，“時長老......”

他是知道姜楚體内有魔氣的。

“這兩日就能醒過來了。”時星點到為止，并未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