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忖了片刻,問謝朝雲,喬晟家裡是什麼情況?
“我聽喬兄弟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倒跟二月你的挺像。”謝朝竣一邊用一隻手整理自己的衣襟,一邊很随意地與謝朝雲聊天。
“他是跟二月一同來松榆的吧?你來是帶我瞧大夫,他來是為了砍柴。”謝朝竣說。
“……”
謝朝雲一噎,停下手裡的活擡眼看鏡子裡的謝朝竣,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有什麼不妥。
謝朝竣隻是失憶了而不是真的變蠢了。
這樣看來喬晟說得也沒錯,謝朝竣并不像個孩子那般幼稚。跟過去一樣,謝朝竣依舊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和不确定性。
謝朝雲走到謝朝竣身邊:
“哥哥的意思是喬兄弟為了我千裡迢迢跑來這松榆縣當樵夫,砍柴哪裡不能砍,你覺得有人會這麼蠢嗎?”
謝朝竣挑眉,輕輕從鼻子裡擠出一聲嗯哼,“嗯?這不我也是在問你嘛!”
謝朝雲笑,抄着手看鏡子裡的謝朝竣:“沒錯,我若告訴哥哥喬兄弟就是為保護我才來的,哥哥會不會替二月感到高興?”
謝朝竣沒有說話,隻透過鏡子一臉嚴肅地看謝朝雲的臉,似乎在等她接下來的回答。
“畢竟我謝朝雲一個女人,帶一個昏迷不醒的哥哥,翻山越嶺,行千裡路求醫,這一路行來還是很危險的。”
“……”
謝朝竣皺眉,臉色也陰沉了下去,他低着頭,不說話也不看謝朝雲。
“所以哥哥還是不要為難他……”
“我就說這家夥從一開始就那麼不對頭!”突然謝朝竣揚聲打斷了謝朝雲的話,“所以從頭到尾他老在我家周圍轉悠就都是你自己允許的!”
他拿手指着謝朝雲的鼻子,眼裡燃燒着熊熊怒火。
謝朝雲臉上的笑僵住了,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過他這樣發火了……
謝朝雲定了定神,捋一把額邊的發整理了思路:“哥哥,二月今年已經十九……”
“我不同意!”謝朝竣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是那個臭小子,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謝朝雲無奈,笑着問謝朝竣,那麼要誰哥哥才會同意呢?
謝朝竣愣了一瞬,旋即把大手一揮,安慰謝朝雲道,“待我的傷好,自然會出去找活幹,到那個時候,哥肯定給你找個好的,現在你先暫時不要急。”
“我家二月這麼好,至少都要配個舉人,最好在州府有供職的,再不濟總要找個京城歸來的員外,家中有良田仆婢,總不能讓我的二月過門去給别人當丫鬟。”
謝朝竣擺出最誠懇的姿态安慰謝朝雲,給她畫了一個大大的餅。現在的謝朝雲正當愁嫁,不管怎麼說這一波謝朝竣得先應付過去。等自己的手腕恢複,怎麼都要好幾個月了,好幾個月過去,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聽見謝朝竣這樣一番話,謝朝雲沒說認可也沒說反對,她隻是笑。
眼見謝朝雲明顯不把自己的話放心裡去,謝朝竣再度明确地向謝朝雲下達自己的指令,非要謝朝雲今天就給自己一個回應不可。
“從明天開始,你就離開他,至于起屋子的事,我們再去鎮子裡另外找人幹。”謝朝竣說。
可謝朝雲怎麼能讓謝朝竣如意,想也不想就回敬他一句,“不可能!”
“……”一籮筐好話全都白說了,謝朝竣愣怔,眼底的怒意瞬間燃起。
他不打算再客氣,今天這件事她謝朝雲答應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謝朝竣擡起一根手指指着謝朝雲的鼻子:
“我是你哥……”
“哥哥不問問二月,為何非要讓他跟着?”突然,謝朝雲出聲。
“那你為何非要與他在一起?”謝朝竣問。
謝朝雲輕笑,擡眼看向謝朝竣:“哥哥錯啦!并不是在一起,隻是二月有些事情需要他來做。”
她攤了攤手,輕飄飄地說,“我隻是利用他。”
“……”謝朝竣語遲,他第一次見人一邊帶滿臉無辜的笑一邊對人說自己隻是在利用的。謝朝竣正色,滿臉遲疑。
“所以……”
“所以他隻是我謝朝雲手裡的一顆棋子。我不會嫁給他,也永遠不可能愛上他。隻因我現在需要他替我做一些事情,才讓他跟在我的身邊。待二月成功完成想完成的事情,自然會把他像狗一樣的踢開。”
謝朝雲看進謝朝竣的眼睛,臉上揚起最燦爛的笑容,嘴裡卻說着最無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