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觀鼻鼻觀心,繼續為狩元帝上茶,隻是今日所見種種,怕是輕易忘不掉。
一個時辰後,早朝散,比以往提前了兩刻,倒不是事少,單純狩元帝一個沒注意,喝多了。
他雷厲風行下了台階,見到奉茶的宮女垂頭跟在一旁,随口問道:“今日這茶泡的不錯,是誰的手藝。”
葳蕤今日特意将腰身紮的緊了些,發絲也沒有平日那麼一絲不苟,随着行禮的動作,散發出柔媚的氣息:“回皇上,是唐女官新學的手藝。”
她将說給女官的話複述了一遍,卻遲遲沒聽到叫起的聲音。
狩元帝本隻是随口一問,可是那宮女回答的不疾不徐,聲音如潺潺流水,讓他莫名感覺到熟悉。
“擡起頭來。”他看着那宮女。
葳蕤咬了咬唇,顯出幾份自然的血色,緩緩擡頭,一縷微風襲來,将她發絲恰到好處地吹起,那雙極美的星眸善睐生輝,極少有人能從中逃脫。
她盼望着帝王能為她折服,然而狩元帝隻靜靜地看着她,葳蕤努力與他對視,卻隻見到黑眸中深不見底的漩渦,令她心涼了一瞬。
不會又要失敗了吧?
這次若是不成,她會怎麼樣,會死嗎?葳蕤有些後悔了,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還不如好好珍惜呢,對這等帝王來說,她的命是如此的不值錢。
狩元帝的眼神極具壓迫感,向來沒幾個人能頂住如此壓力,但他卻眼睜睜看着眼前這個女子開始發愣,或許其中夾雜了一絲懊悔,但不多。
……一個小女子罷了。
狩元帝開始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于是警告地看了鄭重陽一眼,他明白,沒有鄭重陽的許可,眼前這個女子根本不可能出現在自己面前。
就在他剛想說什麼的時候,生理需求洶湧而來,他臉色微變,哪還管得了什麼宮女,匆匆拂袖而去,走之前隻惦記:“讓人通知幾位将軍和尚書去禦書房等着。”
“嗻。”
葳蕤沒想到自己竟能全身而退,就狩元帝那可怖的眼神,她還以為自己今天真要喪命于此,她看向鄭總管:“鄭公公……”
鄭重陽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葳蕤姑娘,趕緊回去吧,皇上覺得今日茶不錯呢。”
葳蕤連忙行了大禮,感激不盡,回禦茶房的路上還有些恍然如夢,她沒事,皇上沒罰她,她也還能在禦茶房上值。
她深吸一口氣,看來還是有些高估自己,這狩元帝比傳聞中還要可怕,隻一個眼神,自己從小學的那些勾欄做派,一點都施展不出。
往後……要不還是明哲保身吧,以她的本事,在禦茶房安安穩穩做一個奉茶宮女,也不是什麼難事。
今日皇上飲了五碗茶,還特意給每人賞了五兩銀子,喜得唐女官險些找不着北,她笑眯眯看向葳蕤:“這幾日便由你去奉茶吧。”
誰知葳蕤抿了抿唇,竟拒絕了:“姑姑,皇上龍威甚重,我、我還是算了吧。”她真怕明日皇上一見到她就把她咔嚓了。
唐女官奇怪地看了她兩眼,忽地笑了出來:“你啊,明白就好,咱們皇上眼光高的很呢,可看不上我們這種身份。”
“不過,”她還是安撫道,“皇上又不是洪水猛獸,沒那麼可怕,你看今日這銀子,隻要服侍的好,皇上不會虧待我們,你身在禦茶房,總要面見聖上的,這幾日你先休息一下,待什麼時候休息好了,我再安排你去。”
葳蕤感激不盡:“多謝姑姑。”
唐女官拍拍她的肩:“這是我該做的,若是你還從雲出大師那裡聽到了些什麼,隻管來告訴我。”
葳蕤點頭:“那是一定的,隻是都怪我年少貪玩,忘了許多,有姑姑這句話,我一定好好回想。”
她心下立馬冒出了許多種技藝,有從雲出大師那裡聽來的,也有她自己鑽研的,既然打算在禦茶房好好待着,那就得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