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你竟然敢縱火!”尋芳吓得驚聲尖叫,可她四肢根本不聽話,怎麼都爬不出去,隻能眼睜睜看着火舌舔舐着自己的衣服,自己的皮膚,她很快就開始求饒,“葳蕤,葳蕤快救我,我是一時想岔了,我再也不敢了!”
葳蕤退後幾步,看着床上還在冒煙的藥水:“一時想岔?你才剛出慎刑司,哪來的那害人東西,還有迷藥,這可不是你一個小小宮女能随意得到的。”
尋芳遲疑了,她想糊弄過去,可葳蕤卻一直退到了門口:“你别把我當傻子,我猜也能猜得出來,你若不說我自有辦法知道,隻可惜,你就隻能埋骨此地,連個骨灰都留不下來了。”
“我說,我說!你先救我,快救我,好痛!”被灼燒的疼痛隻沾上一點便能讓人遍地打滾,尋芳疼得涕淚橫流,葳蕤拿起一旁備着的水桶,往她身上潑了半桶:“快說吧,我沒什麼耐心,還有半桶全看你自己了。”
被火燎過的地方一陣陣疼,尋芳痛哭出聲,不敢再耍花招:“是一個宮女來慎刑司找的我,說隻要能殺了你,她們就會把我放出去,可是背後究竟有誰我也不知道啊。”
“就這?”葳蕤搖搖頭,“這些可不夠救你的命。”
眼看着火舌燙幹了衣服,又要蔓上來,尋芳吓得尖叫不已:“我真的隻知道這些,哦還有,還有,我好像聽到有人叫那個宮女芷梅姑娘,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求求你放過我,我出去一定幫你好好查,我再也不敢了。”
“芷梅姑娘……”葳蕤腦中閃過什麼,舀了一勺水澆滅尋芳腿上的火,“你老實告訴我,金簪真的是珍雨偷放的嗎?”
尋芳一噎,沒想到她突然問起這件事,她很快便搖頭,可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葳蕤沒有放過,葳蕤提起水桶,語氣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很好:“那麼,你該死。”
“葳蕤,葳蕤你回來,你這是殺人,殺人,你會下地獄的!”
葳蕤看着火漸漸吞沒地上的人,她退到門口,火勢竟神奇的停在了距離她兩臂的地方,葳蕤将水桶扔進火海,轉頭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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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了,走火了!”
原本寂靜的夜裡一片喧鬧,狩元帝本已經歇下,聽見吵嚷不悅地睜開眼:“怎麼回事?”
鄭重陽跑進來,幫宮女們服侍皇上穿上外衣:“回皇上,西角門起火了,那原本是沒人住的地方,不知怎麼的就……”
紫蕊舉着腰帶的手一抖:“西角門,那不是葳蕤住的地方嗎?”
鄭重陽與狩元帝同時看向她,紫蕊讷讷:“怎麼會起火呢,那裡連個炕都沒有。”
狩元帝拿起她手上的腰帶,随意一系,背影匆匆往外走去,紫蕊緊跟其後,鄭重陽哎呦叫着,拿起一旁的披風趕緊追上去:“皇上,皇上您要去哪?”
西角門離後殿并不遠,隻是層層挨挨,若不走到院前,是瞧不見這個小地方的。
狩元帝到的時候,火光已盛,隔了一個院都能瞧見騰起的火焰,鄭重陽想攔住他:“皇上,皇上您不能去啊,那裡危險!”
“滾開。”狩元帝一腳将人踹開,紫蕊緊跟其後,到了院子前,見火勢如此大,紫蕊吓得一踉跄,拉過正在救火的小太監:“裡面的人呢,你有瞧見裡面的宮女嗎?”
那太監暈頭轉向:“什麼人,沒瞧見有人啊。”
“葳蕤!”紫蕊跟着救火,邊救邊喊,“葳蕤,你聽得見嗎!”
鄭重陽小心翼翼:“或許葳蕤姑娘早出來了,皇上,要不先回後殿等消息吧。”
狩元帝看着漫天的火,忽想起那日最後一面,她紅腫着手,在漫天大雪中掃着地,那是下下等苦役才幹的活,從他将她帶回來開始,她好像從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在眼見整座小屋都要被火光籠罩,狩元帝忽撈起鄭重陽手裡的披風,待其浸滿了水缸中的水,往身上一披沖進了火海。
“皇上!”鄭重陽瞪大眼珠子,吓得腿都軟了,沖四周太監宮女侍衛們喊,“還愣着作什麼,還不快去護駕!”
“砰”的一聲,搖搖欲墜的門被狠狠撞開,他在煙霧缭繞中似乎看見了有人正朝這邊走來,叫她:“葳蕤!”
那人一頓,竟似要軟倒,狩元帝趕緊上前将人攬進懷中:“葳蕤!”
葳蕤悄悄扔開手裡的濕帕子,虛弱道:“皇上,奴婢還是第一次聽您喊我的名字。”
狩元帝牙一咬,都這時候了說的什麼話,眼見房子開始倒塌,他躲過墜落的房梁,抱着人幾步便走出了熊熊烈火,就在下一刻,轟地一聲,房屋徹底塌陷,葳蕤也安心暈了過去。
“皇上,皇上您要吓死奴才了,您要是出了什麼事奴才就是一百個頭也不夠砍啊……”鄭重陽見他們全須全尾地出來險些軟倒在地,他曆經了大風大浪,卻從來沒有這次一般驚險,差一點真的要見到閻王了。
然狩元帝心思全不在他身上,見懷中人暈了過去,他緊張道:“醒醒,太醫,太醫呢,快請太醫,來人……”
鄭重陽站在他們身後,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