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怕你追上來?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别以為找了個靠山就能跟我比,你拿什麼追上我?”
說完這話,穆澤一跺腳就往另一條路上跑,隻是還沒跑幾步,又折回來,雙手齊齊使勁兒,企圖将穆青推向假山突出來的石頭上。
幸而穆青的體重并不是穆澤推一下就會倒的,這一推,見穆青紋絲不動,穆澤愈發氣惱。
“死胖子,你怎麼不去死!”
穆青看着穆澤眼裡溢出的厭惡,忽然意識到他把穆澤當成一個不谙世事的孩子,但穆澤心裡他卻是擋了他道的仇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對他下死手,将他往石頭上推。
這是一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家生子的下人即便是被主人打死都沒有人追究,穆青雖然尋回了外祖家,倘若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穆家已經折了一個兒子,必然會保住另外一個。
穆青頓時覺得不寒而栗,穆澤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擱在現代,他但凡出生時間沒有那麼精準,可能才上六年級,他無法将這麼小的孩子跟惡毒這種字眼挂鈎,可事實證明他就是惡毒的,甚至連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都不放過。
穆青深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一下心裡翻騰的情緒後,重新正視穆澤,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
“澤哥兒,你剛剛推我,是想讓我在假山上撞死嗎?”
穆青收斂起平時那副僞裝的唯唯諾諾,一雙清澈的眼睛平視着穆澤。
“你可知道,殺人償命的道理?你今日對我動手,倘若事情敗露,你自個兒的前途也搭進去了,值得嗎?”
穆澤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穆青沒有跟他打起來,而是在跟他講道理。
他呆呆的看着穆青,既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有跟他争執什麼。
穆青沒有催促穆澤,他耐心的等着穆澤回答他。
“我……我……”
穆澤磕磕巴巴說了兩個字,大約是明白他無論說什麼都晚了,驕傲的少年低下頭去,盯着直裰下露出的皂靴尖,一張臉紅的能滴出血來。
“我不管給你出主意的人是什麼心思,現在我告訴你,一旦我今日出了什麼岔子,輕則你會背上殘害手足的名聲,重則手上沾上人命。”
穆青的話擲地有聲,穆澤愣愣的擡起頭,剛剛還通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無論是你背上殘害手足的名聲,還是手上沾上人命,你這輩子都将毀于一旦。”
看着穆澤臉色的變化,穆青并沒有覺得暢快,隻有滿腔悲哀。
“朝廷不會錄用一個名聲有損的人為官,沾上人命即便你僥幸逃過一劫,也将終生良心難安,至死都将備受良心的譴責。”
穆青知道如果自己不抓住這一次好好教育穆澤,未來他還會被他危及性命。
“這些本不是我這個做兄長的人該說的,但很明顯沒有人教你這些,而我也不想有一個名聲有礙的弟弟,更不想有一個手上沾染人命官司的弟弟,我不想日後因為你影響我入仕。”
穆青說完,理了理不存在褶皺的長衫,帶着阿九轉身就走,徒留穆澤站在原地。
回到青園後,阿九氣憤的将手裡的東西擺在穆青的書架上,想起剛剛穆澤的行徑,更是惱火。
“小的萬萬沒想到二少爺小小年紀,心思竟然這般惡毒,推我也就罷了,少爺您可是他的長兄,他怎麼敢對你出手的?”
穆青苦笑了一下:“我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若不是找到了外祖家,别說是澤哥兒,這府裡頭略有些頭臉的下人都比我日子好過些,他是被尚書大人和夫人捧在手裡長大的心尖尖,你說他敢不敢?”
穆青清楚原主的處境,更清楚自己在府裡的位置,所以他才想離開尚書府,去成立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少爺,這事兒您還是跟老将軍說罷,小的擔心再這麼下去,他們會變本加厲的……”
穆青搖搖頭:“變本加厲倒不至于,不過阮氏多少會給我一點教訓,端看尚書大人怎麼做了。”
畢竟他住在尚書府,不可能什麼事情都去麻煩外祖父,況且他還沒打算這麼早将自己和柱國将軍府的關系暴露,他想再試探一下穆向遠的态度。
“可您不能一直被夫人欺負啊,他們總是給您使絆子,您也沒辦法認真讀書,耽誤的是您自己……”
阿九覺得既然少爺跟将軍府已經相認了,就沒必要事事自己去解決。
“若我事事靠外祖父他們,那之前的計劃全部都白費了,到時候又得重新想對策,豈不是讓所有人都跟着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