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打算放過他,把他的脖子勾得更緊,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下。
然後,柏源像扔一塊燙手山芋一樣,一下放開了抱着我的手。
我就那麼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腦袋還狠狠磕到了櫃子的一角,頓時一股腥鹹的液體湧了出來。
我狼狽地跪在地上,腦海裡一片空白。
柏源似乎也剛反應過來,連忙來扶我。
他輕輕扳過我的頭,大抵是看到了那個血流如注的口子,我聽見他倒吸一口涼氣,然後馬上重新把我抱起來,放到沙發上。
他撥開我額前的頭發,看清了那個可怕的傷口。
“公主,我馬上叫人來……”他一邊慌張地安撫我,一邊喊人拿藥品和止血帶過來。
倒的确是遂了我的願,讓我看到了他如此失措的一面。
但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我一聲不吭地蜷坐在沙發上,瞪視着眼前那片永恒的黑暗。
身體漸漸從剛才被柏源扔下的震驚中回複過來,額角的疼痛越來越鑽心,還混雜着複雜的不知名情緒,淚水就開始撲簌簌往下掉。
“公主,疼嗎?”柏源一邊給我處理傷口,一邊輕輕吹氣,一會兒又給我擦眼淚,好像他比我還疼。
然而我又不識好歹地想起,在柏源沒來之前,還有過比這更痛的時候,那是這世界上唯一庇護我的母後離開的時候,是父王聽信讒言想要殺掉我的時候,是我放下公主的自尊去向那些輕浮公子乞讨的時候。
現在不過是撞破了個口子,柏源就緊張成這樣,真是沒見過世面。
想到這,我又低低地笑起來。
大抵是我這又哭又笑的樣子癫狂極了,柏源也沉默了。
後一瞬,我被他輕輕攬入了懷裡。
他一手撫着我的頭發,一手拉過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
“公主,你能感覺到嗎?這裡,它在為你而痛。”
他的聲音貼着我的發際,柔緩至極,帶着暖意,像是想要融化那些細細碎碎嵌在我心裡的冰渣。
我忽然一陣惶恐,連忙抽回手。
他起身拿來浸了熱水的毛巾,給我擦臉上的血和淚水。
他手上的動作輕柔,時而停下片刻,我想他一定是在觀察我的表情。
真的很狡猾,隻有他能看見我的表情,我卻隻能對着黑暗猜他的樣子。
我這樣想着,眼淚又掉下來了。
“怎麼又哭了……”他傾身向我,拭去臉上那些簌簌滾落的斷線珠玉。
也許存了些恃寵撒嬌的心思,眼淚反而愈發止不住了。
他沉默着停下了手,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然後,一個溫潤的吻輕輕落在我的臉頰上。
我震驚地“看”向柏源。
“公主剛才……是想這樣嗎?”他的聲音平靜,我卻聽出其中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他是真的甘願一輩子當個沒有任何身份的侍衛、被人恥笑和一個盲眼的落魄公主厮混?
他輕輕擡起我的臉,又在臉頰印上一吻。
見我沒有動,他便将我抱得離他更近些。
然後,他溫熱的吻又再次落下。
我感覺自己的心髒狂跳不止,加上剛才流了不少血,幾乎要暈厥過去。
我想推開他,但是暈眩的感覺一陣陣襲來,隻能任由他抱着我。
他将我抱得更緊,呼吸也越來越灼熱。
細細密密的吻從臉頰移到唇角,遲疑了片刻,便不再猶豫地印上我的唇。
好像那是他觊觎已久的東西。
那夜晚風微涼,撩起寝宮的紗帳。月色傾瀉入室,在冷白的地磚上遊移。
盲眼的公主和她忠心的侍衛,許久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