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學姐唱的時候會看邊伯賢,眼睛明亮,而邊伯賢也是笑着的。
一曲畢,鼓掌聲後,外聯部的部長帶頭起哄:“欸欸欸,金茗你先别坐啊,讓伯賢和你一起唱一首呗。”
似乎金茗和邊伯賢之間有什麼暧昧的關系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幾個部長都露出微妙的笑容,隻有一貫最會察言觀色的明晖卻突然沒了眼色,擺手阻止:“起什麼哄,金茗剛唱完呢。”
“欸,老明你怎麼回事啊,”外聯部的部長沒接收到明晖的眼神,奇怪地道,“金茗一口氣能唱十首,你怕她累着啊?”
明晖啧了一聲,看了一眼簡歡,站起身道:“行了行了,都說了一人一首,金茗趕緊過來歇着吧,這些人就是想拖延時間,你們幾個一個都跑不掉啊。”
他不顧幾個部長的抗議聲,一把邊伯賢拉起來:“老邊,上啊。現在這兒多少妹妹都是為了看你來的,來來,趁現在看個夠啊,以後可就看不到了啊。”
邊伯賢隻垂眼看了簡歡一眼,她的神色一直是懵懂而拘謹的,抿着得體的微笑,仿佛面對這些風波她所要做的隻是站立一旁。
“行。”他說罷,清唱了一首抒情歌。
簡歡知道邊伯賢唱歌好,但就是不知道這麼這麼好,她看到很多同級生都拿出手機偷偷錄像,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該拿出手機,忽而對上邊伯賢的眼神,又慌得隻能低下頭,唱完她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隻能跟着大家一起拼命鼓掌。
“什麼歌,沒聽過啊,”明晖把手都拍爛了,等邊伯賢坐下,他拿出手機道,“挺好聽的,歌名是什麼啊,我搜一個。”
“我自己的歌,”邊伯賢道,“沒聽過正常。”
“呀邊伯賢,”金茗拍了邊伯賢肩膀一巴掌,“你怎麼寫了新歌都沒告訴我啊,我給你填詞啊,以前不都是我填詞的嗎。”
“不得了了,情歌啊邊伯賢,你有喜歡的人了?”明晖适時插入對話,“寫給誰的,說說說——”
“反正不是寫給你的。”邊伯賢瞥了他一眼。
明晖一彎眼,笑得特别意味深長,像隻偷看了别人日記本的狐狸,“哦哦哦”地起哄:“鐵樹開花了啊。”
“你才是鐵樹,”邊伯賢沒說什麼,金茗一闆臉,不高興了,“你全家鐵樹,邊伯賢有沒有喜歡的人你知道個屁啊,你他媽再嘴——”
明晖立刻舉起手投降:“行行行,我知道個屁,姑奶奶你别生氣了啊。”
金茗仍是不依不饒:“你要再亂說,我撕爛你的嘴——”
“欸!”明晖一看後廚裡走出一個瘦高的影子來,如獲救星般大喊了一聲,“欸老黎,第一個上了什麼菜啊?我快餓死了!”
“别吵吵,”來人姿态優雅地放上一盤菜,眼睛一斜,給了明晖一個冰冷冷的眼神,“想死嗎。”
明晖吞了口口水,自覺地往邊上一瞟,目光觸及那些一臉好奇的學弟學妹們,嘴巴又找到了振作的理由:“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老黎飯館的大老闆兼主廚,也是你們的學長啊,跟我一級的。”
一群低年級的菜鳥們弱弱地打量着這個身高目測一米八五以上瘦削高大的男人,即使圍着可愛的黃色小雞圍裙,冰山氣場依然十分強大。
男人冷淡道:“我叫黎桓。”
沒人敢出聲,隻有明晖很捧場:“哪個桓?”
金茗白了明晖一眼:“老黎之前不是說過嗎,‘竹風搖永日,思與子盤桓’的桓。”
明晖瞪了金茗一眼,這不識趣的丫頭,看不出他這是在暖場子嗎:“問你沒有,啥古詩詞花裡胡哨的,老黎,你說哪個桓?”
男人顯然沒了耐心,挑眉反問:“你說哪個桓?”
氣氛更冷凝了。
“诶呀,那個桓嘛,就是古代立在驿站、官署等建築物旁作标志的木柱,華表知道吧,”明晖拍拍黎桓堅實的背,不知死活地調侃道,“你看這木的,就是個柱子。”
衆人:“……”
忽然,黎桓破天荒地笑了笑:“倒也沒錯。”
明輝一愣。
小店内光影像是遊魚,殘晖落入,地磚紅得明朗,滴水觀音綠得欲滴,黎桓這家夥,突然有點像畫裡的人。
這是什麼鬼濾鏡。
今天天氣,這麼晴好嗎。
這邊在喧鬧,邊伯賢卻是看向簡歡,這小姑娘不知從何時就開始走神了,好像有些困了,也可能是本來就散漫。
小姑娘的睫毛不是很長,也不密,一根一根分明,直直的,有些倔,皮膚不白,人也不瘦,不惹人憐惜,愣愣的,木木的,眉目很寡淡,比清湯寡水還要平淡。
無聲無息中,奶茶喝了一大半進去,吸管頭被咬得坑坑窪窪,大概是剛剛聽他們聊天時覺得無聊,但又不好說什麼,隻好咬吸管頭解悶。
乖而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