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跟誰說話?”晏惟先她一步到場地。她的任務是盯緊金茗等各色人物,保護簡歡在宴會中的安全。
她高高地站在階梯之上,見到簡歡居然主動和陌生男性搭話,不由自主地蹙起眉頭。
晏惟的聲音一向很響,她等着簡歡聽到了、走近了回答。
燈光照到簡歡身上,簡歡一步步登上台階,她看到晏惟的表情驟然變得僵硬,就好像看到蛇頭女妖。
“這真是金的?”簡歡走到她面前,低頭,用指尖輕輕戳着吉他胸針,“真好,來一趟還能賺。”
晏惟卻莫名沉默。
簡歡笑着問:“是金的嗎?”
晏惟:“……嗯。”
她看起來有點焦躁,也有點心不在焉,所以很溫順,不然不會就這樣被轉移了話題。當然,她本來就有點笨拙和遲鈍,不過今晚尤其。
為什麼呢?
罪魁禍首卻無辜地關心起來了:“你出汗了,晏惟。”
晏惟在簡歡走近時,就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眼部肌肉一直在抽搐,那是因為她太用力地瞪大眼睛,幾乎要将眼角撕裂開一般,尤其是看到簡歡身上的黃色小雞短袖。
瘋了吧。
怎麼可以穿這件。小雞,黃色?
晏惟不由自主地盯緊了簡歡,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失态了,但她不能移開目光,隻有這樣死死地、一眼都不離開,也許才不會被反咬一口。
簡歡知道了什麼?
她的心跳如擂鼓,幾乎想喊出來“救命”“誰來”。田天,明哥,邊伯賢,邊伯賢也好——她的所有聲音都被扼制在喉頭。
月色和燈光輝映,女生額頭新生的皮膚——也被稱為疤痕,隐約泛着光,在這個普通的女生身上,那是唯一發光的東西。
就從那裂開了,就像是什麼要破殼了、蛻皮了。
“禮服太沉了,”對視一眼就仿佛會被其中的漠然、平靜石化,在燈光下穿着黃色短袖的不是個人,是蛇頭女妖,嘶嘶地吐着信子,注視着晏惟,對晏惟微笑,“我實在不想穿成那樣,應該沒關系吧?邊伯賢學長喜歡黃色,這件也是黃色呀。”
晏惟不知道自己臉色蒼白,她試圖張嘴說些什麼掩飾,但巨大的恐慌感攫住了她。這個顔色,這個圖案,分明應該是死去了的——
突然間,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晏惟你先進去吧。”她聽到平靜又淡漠的聲音,打斷了她與簡歡的對視,她倉皇地擡眼,看到了一張平時很讓人有距離感,此時卻讓人分外安心的冷漠的臉。
黎、桓。
石化的全身開始有所松動,四肢還麻木,所以她走也可能像是逃跑。晏惟胡亂點頭,沒再敢看簡歡一眼,踉跄着大步走進了大門。
簡歡臉上的微笑毫無破綻。
神态清冷的男人低頭,與簡歡對視。他的目光淡漠地掠過小雞的圖案,定格在簡歡眉間的傷疤,最後,他的語氣毫無變化:“晏惟比較笨,我接你進去。”
“當然好,黎桓學長。”
這樣的搭檔似乎是這個團體的最佳守衛方式。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行事暴烈的晏惟是最軟弱的突破口,而行事溫和的黎桓總在她被突破之前,用冷漠将她保護起來。
真好。簡歡笑得越發真心實意。
如果黎桓學長沒有不自覺地捏緊拇指和食指,或者無意識地看向她胸口的小雞圖案,這一切會被掩飾得更好。
她在黎桓背後,向站在那不知多久的金茗颔首。
學姐的臉色可真難看啊。
簡歡漫無目的地想。好像在預料中,學姐的反應是最鮮明、貼切的,充斥着厭惡、憤怒,像是要殺了她和所有穿黃衣服的人一樣。
那是無法控制、毫不掩飾、沒有道理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