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郎要離開小竹館的消息,就像是雨水滴進池塘,小小的一陣漣漪,然後歸于平靜。
頂着館裡衆多公子羨慕的眼神,竹郎隻收拾了一個小包袱,什麼都沒帶,當天就跟着李春花走了。
自從青松離開之後,他就把這些年收藏的古董珠寶字畫這些全部換成了銀票。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最好的歸宿就是等年紀大了,找一個心軟的恩客,帶他回家當個小厮或者管家。
沒想到自己還能有機會發熱。
一路上,竹郎心情激動又忐忑。
若是自己做不好,那豈不是辜負了李姑娘一片心意?
還有,外人會不會瞧不起自己?
李春花心情很好,找到竹郎這樣的人才,她能省下很多精力。
倆人回到了聚仙樓。
馬小跳正在客房裡無聊的摳腳,李春花一大早就出去,還不帶他,到底是去做什麼了?
掌櫃的來過好幾趟,見不到李春花也跟他無話可說,尬聊一會兒就走了。
如今酒樓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下面一堆事情要等他決斷。
“笃笃笃”
有人敲門。
馬小跳從椅子上跳起來,拉開門就看到李春花和她身後的竹郎。
“呃,這是……”
李春花撥開呆愣的馬小跳,直接往裡走。
“這是竹郎,以後跟着我”
馬小跳有點沒聽懂,直到所有人都進了屋,他才反應過來:“什麼……什麼叫以後跟着你?”
竹郎有些拘謹的站在靠門的位置。
李春花解釋了一下:“我準備在小河縣開一個土特産商鋪,竹郎以後就是我的大管家了”
什麼土特産商鋪?
怎麼不到一天時間,李春花就要開新的鋪子了?
不過馬小跳也不是傻子,他隐約能猜出來一些事情。
縣衙的涼粉作坊做的如火如荼,賺了很多錢,上面不可能不知道。
州府的大人們也在為稅銀發愁,就連京城的皇上,也在為邊關戰事的軍饷發愁呢。
他爹雖然是個師爺,但是縣衙裡的财務狀況心裡門清。
隐約聽他爹說過,這幾天上面會來人,叫他沒事别往衙門去晃悠。
看來這群人,應該是沖着涼粉工坊來的。
怪不得李春花要開新的鋪子。
“那個……我也有點不想去涼粉工坊混日子了,要不你給我一個位置,我跟你去賣土特産去?”
馬小跳舔着臉,十分狗腿的給李春花倒了一杯茶。
又看到竹郎站着,趕緊給人端來一把椅子。
“坐坐坐,别客氣,以後都是同事了”
李春花瞥了一眼馬小跳,心道這小子果然機靈。
比他那個爹有出息。
涼粉的做法真的很簡單,她這個技術指導已經失去了作用,早就該識相的退下來了。
來清水縣之前,她自己主動和柳縣令說了一番想法,說工坊現在已經運轉正常了,以後自己的用處不大,還拿這麼多分紅不合适,想退出來去做點别的。
她想走,縣令當然是求之不得。
但是也不好表現的太明顯,有點過河拆橋的嫌疑。
最後假模假樣的挽留了一番,李春花十分“不好意思”的拿到了一筆豐厚的補償金,徹底退出了涼粉工坊。
算了算自己手上的銀子,居然攢了有5000兩了。
除去給竹郎贖身的2000,她現在還有3000的現在銀可以動用。
小河村的房子,地、還有剛剛種下去的辣椒、葛根、紅燈籠,豬圈裡的豬、兔子,聚仙樓的蛋糕分紅等等,這些不動産可以折算差不多5000兩。
3000兩銀子,她可以幹很多事情。
開個土特産鋪子不是她一拍腦袋的決定,她其實考慮了很久。
小河村的物産不豐富,但是地廣人稀,就缺少合适的良種。
她和林家種子鋪的少東家已經約定好了,如果有新的種子進來,優先供給她。
等到年末,她還想跟着林家的海船出去看一看。
吸收了一個新的小夥伴,李春花覺得需要好好慶祝一番。
聚仙樓的掌櫃聽說她要辦席,特意叮囑大師傅拿出看家本事,好好整治了一桌席面。
聚仙樓的招牌菜都上了個遍,還有個大蛋糕。
李春花看向一直沉默的竹郎:“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竹郎回過神來,尴尬道:“我隻記得我好像是姓柳,名字……不記得了”
“還請姑娘賜名”
他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了小竹館,進去之後統一賜名,自己的本名早就忘光了。
他們這些人,即便是記得自己的名字,也不會用。
再說了,能賣孩子的爹娘,應該也不指望他傳宗接代了。
“原來如此,這樣吧,你以後就叫青竹吧”李春花記得他有個叫青松的好朋友,正好取個差不多的。
“多謝姑娘,青竹這個名字,我很喜歡”
竹郎趕緊站起身來,拱手下拜。
“今天是你的入夥儀式,你有什麼好友,都可以請來”
李春花是個很大方的老闆,對于手底下的人一向慷慨。
竹郎想了想,也隻能想到一個青松。
于是他喊來一個夥計,叫跑個腿,去清泉巷找到李家雜貨鋪,給青松去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