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霧氣開始在庭院中彌漫,如青鳥飛翼一般的檐角在霧中隐約可見,蒼翠的竹葉上浸滿了冷涼的月色。
黑面白底的靴子踩在走廊的木闆上沒有發出絲毫響動。空寂雪和應熙朗兩人繞過一座假山,往挨着前院的公堂走去。
如今庇佑安澤縣的官印出了問題,縣中妖鬼肆虐,而那隻被阚和頌封印的狐鬼疑似已經跑了出來,若不能及時阻止這些妖鬼為惡,恐怕這一縣之地的百姓都要遭殃。
空寂雪眉頭輕擡,不論是李文木之死,還是安澤縣一縣百姓的性命,這些本都應該是阚和頌一個人的因果。
而不是他中途來插上一手。
光影穿梭,空寂雪的臉龐在月光下明明滅滅,讓人看不清楚他面上到底是什麼情緒。
“你在想什麼?”應熙朗的聲音把平靜擊碎。
空寂雪并沒有回答他的話,“現在到哪了?”
應熙朗把目光投向前方,缭繞在竹影間的霧氣漸漸的彌漫到了走廊上,昏黃的燈籠挂在柱子兩旁暈開了一團暖意。
應熙朗将自己的靈識向外探,撥開層層的白霧往走廊的盡頭飛梭。
白霧中,一道黑影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應熙朗散漫的動了下眸子,“唔?應該快到了吧。”
一面水障阻擋了他的探知,隻将他裹挾在這方寸大小的庭院之中。
他意味不明的一笑,挑起的眼尾卻甚是淩厲,瞳孔中點點的粉色微光晃動,寒涼如刀、寸寸殺人。
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犯到他的面前了!
空寂雪不知應熙朗是什麼表情,但敏銳如他,卻是清晰的感知到了那一絲殺意。
這花妖,果真用心不良。
空寂雪撚了撚指腹,清淺的白霧纏上他的發尾,冷涼的氣息不帶有任何旖旎。他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了,心知先前和應熙朗的一番對話有些亂了方寸的嫌疑。
和這花妖相處的這麼長時間,他的有些行為明顯是被應熙朗可以誘導着做出來的。
妖向來都喜歡玩弄人心。
譬如應熙朗,譬如空寂雪。
應熙朗有意誘導,空寂雪也有意配合。
空寂雪一寸一寸的把自己的思緒捋清楚,多餘的雜念盡皆在無情的剖析中灰飛煙滅,留下來的除了絕對的理智,也就剩下絕對的理智了。
空寂雪的唇角微微翹起,他抓住應熙朗的手,溫聲道,“怎麼了?”
應熙朗聽到他的聲音,眸中的寒意被暫時的壓回眼底,他反握住空寂雪的手,往他身上靠過去,低歎一聲,“天太黑了,我好害怕呀。”
空寂雪用一指推開他依偎過來的肩膀,另一隻手也從應熙朗的手中抽了出來,“我也害怕。”
應熙朗不依不饒的靠過去,“所以貼一起就不害怕了。”
空寂雪哂笑,給他指了指前方,“那是什麼?”
應熙朗看着已經逐漸被白霧籠罩住的走廊,除了霧之外什麼都沒有看見。
空寂雪又指了一下他,“你又是什麼?”
應熙朗挑了挑眉,等着他的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