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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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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盛恒糧行的盛老闆,私下來見水圖南。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衆人發現水會長這人行事直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會當面把人罵得狗血淋頭,也會大方稱贊誰做得好,并且最讨厭那套說五句繞三句的彎彎繞,覺得那浪費時間。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個商會班子以侯豔潔為首,被殺的殺、判的判,新冒頭補上來的諸位老闆,便開始習慣新會長的風格。

盛老闆進來坐下,觑着書桌後埋頭批寫東西的年輕女子,開口試探道:“北邊來了些人,想購糧。”

聽見這般話語,水圖南沒出聲,也沒擡頭,行筆未停。

盛老闆想觀察對方反應,奈何對方毫無反應,甚至置若罔聞,他不确定地又問:“水會長?”

“你講,我在聽。”水圖南如此道。

盛老闆那雙閃着精光的眼睛,賊溜溜轉幾圈,擺出副恭敬的态度:“北邊來了些人——我猜是幽北的,想要買咱們糧行的糧。”

等他聲落下,水圖南批完一份報書,放到旁邊晾幹,繼續抽來下一份批閱,桌角那四五摞彙報書都是各商行遞上來,需要她親自過目處理的。

見水圖南仍舊沒反應,盛老闆不得不繼續主動道:“會長睿智,下面沒什麼能瞞住您,我們心裡也清楚,您曉得于老闆讓我們留有私糧。”

那些糧本是災情期間他們用來囤積居奇的,也是今歲剛出年時,于霁塵在拜财神會上,暗示糧行做的事。

當時糧行幾個領頭的老闆,去向于霁塵讨生意經,于霁塵說了番雲山霧罩的話,後來糧行回去一琢磨,發現于霁塵是在暗示他們提早囤糧。

江甯剛下暴雨時,糧行幾個大老闆簡直高興壞了,日夜燒香拜佛,求神仙把雨下大些,最好決堤淹田,那樣糧價會越來越高。

聽見“于老闆”三個字,書桌後的年輕女子倒是看過來一眼,卻也隻一眼:“然後呢?”

然後呢……盛老闆自認為勇闖商行幾十載,尋常的場面沒有他應付不來的,但水圖南輕飄飄的一句疑問,竟讓他憑空生出幾分無措來。

他暗自懊惱在水圖南面前提了于霁塵,尴尬笑笑,睜眼說瞎話道:“今年大雨雖慘,有水會長帶領商會積極配合官府,有效解決了災情,我們手裡的私糧,本打算拿出來做救濟糧,也沒派上用場,如今江州已穩,北邊來人購糧,我們想,他們給的價格也不錯,賣掉也好。”

關鍵是,那些糧能低價被他們收到手裡,多少和于霁塵有些關系,他們怕這些糧被布政使陳鶴查到。

于霁塵已死,屆時他們可真就是沒抓着狐狸還惹一身騷了。

察言觀色,聽音辨思,水圖南一耳朵便聽出盛老闆的真實意思。

他想立馬脫手那些私糧,但又有什麼卡着他的條件了,使得他不得不來找水圖南——要麼是想請會長出面為糧行作保,要麼是打算拉會長下水與他同流合污。

由來商場如官場,稍不留神便會掉進五顔六色的染缸,把自己染成一身黑,如此,才會被既得利益者當做“自己人”。

水圖南眼也不擡道:“關于行業的具體經營,商會是不主動插手的,但隻要盛老闆的價格合理,流程合規,我沒有任何意見。”

哪怕糧行突然拿出來幾百萬石糧食去賣呢,隻要價格合理,沒人去衙門或者商會舉報,兩個地方并不會主動過問。

“但是這事,”盛老闆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這事不是糧行自己能決定,恐怕需要會長抽點時間,親自見見那些人。”

“何故?”水圖南終于說了句盛老闆期望中的話。

盛老闆緊繃的心弦驟然一松,習慣性拿出那套老油條子的做派:“這個我還真不好說,還是等會長和他們見一見再……”

“不好說?”水圖南冷着臉打斷中年男人的話,不緊不慢道:“他們來買糧,若是連盛老闆也說不清楚,那我也不必見之。”

盛老闆:“……”

盛老闆覺得這不是純純耍無賴不要臉麼!這婦人跟誰學的這一套?!

盛老闆不敢說出心聲,連連擺手,好聲好氣解釋:“也不是說不清楚,就是他們提的條件,超出了糧行能決定的範疇,行業之上是商會,這便得請您親自出馬了。”

這個姓盛的老王八,明知那些人提的條件是什麼,東拉西扯偏不肯給水圖南詳講。

他不講明,屆時若是出現任何問題,他都可以推脫責任,說自己不清楚其中詳情。

耍此般不入流的小手段,說明這老東西是既想賣糧獲利,又不想承擔賣糧産生的連帶責任。

這種談話除了浪費時間外沒有任何意義,水圖南不想同他浪費口舌,直白道:

“對方的要求既然糧行自己做不了主,便請盛老闆将他們的條件清楚告訴我,面對外地買家時,立場使得我們天然是盟友,盛老闆在這裡同我耍這種不入流的心眼,究竟是幾個意思?”

“我……”被當面戳破心思,尴尬和惱羞成怒等情緒,混雜着瞬間湧上盛老闆心頭,令他又懼又恨。

盛老闆感覺自己的老臉被揭下來扔在地上踩了,想怒不敢怒,咬牙切齒許久,還是選擇忍氣吞聲,自認為是如韓信般忍辱負重。

“他們提出賒賬,模式為先付頭款三成,後續按月歸還。”

“押什麼?”水圖南問。這種大型賒購賒銷模式,為确保交易達成,必定有所抵押。

盛老闆支吾片刻,牙一咬,心一橫,沒抗住水圖南的威壓:“他們說可以幫江甯,通出條從幽北北上的絲綢道!”

忙于批複彙報書的水圖南,終于舍得停下手中筆了,她擡頭看過來,嘴邊挂着笑,像在嘲諷這個條件的滑稽:“來的是個人物呐。”

盛老闆拿出一副被逼無奈的苦澀樣:“就說得您親自見見,這種事,我們下面拿不了主意的。”

水圖南和盛老闆一樣清楚,糧行囤的私糧像個燙手山芋,不好處理,短時間裡無法全部投入市場換成銀錢,暗中遠賣是最好的選擇。

那些糧事若是被陳鶴餘逢生發現,那兩位可不是拿了好處會高擡貴手的角。

換句話說,盛老闆是代表糧行,來求水圖南救命的,可他認不清自己此刻的處境,非要用着不知從何而來的優越感,想要逼着水圖南主動為他們解決麻煩,吃相委實難看。

“既然如此,”水圖南道:“幫我約他們見一面,我同他們談一談,”

乍聞此言,盛老闆心裡松口氣,剛準備恭維水圖南幾句,卻聽這位會長補充道:“等談出個大概,我去請示陳大人。”

“使不得!”盛老闆覺得眼前一黑,這種事怎能明着來:“朝廷禁止與北邊往來。我們都是私下裡經營的,若是捅到衙門,大家都不好做,會長!”

最後一聲會長,有點算是在警告了。

水圖南倏而一笑:“原來盛老闆曉得,這是違法亂紀的事。”

盛老闆:“……”

怎麼又被這小婦人擺了一道?!

盛老闆心裡暗罵水圖南祖宗十八代,臉色黑下來:“往日大通也有過這般情況,我以為會長是允許的,這才試着來找您商量,既然會長不同意,那我糧行自己想辦法就是!”

說完起身離開,也不曉得是在給誰甩臉子。

穆純随後進來,放下摞剛收上來的,被按輕重緩急排列好的彙報請示書,再抱起另一摞已經批複好的,道:“衙門來人,陳大人請您一個時辰後去趟布政衙門。”

“好,讓老潘備車,”水圖南應下,又吩咐道:“盛恒糧行最近見了些北邊過來的人,你抓緊時間讓人去打聽打聽,那些是什麼人。”

她猜測,那些人應和幽北王府,多少有些關系。

朝廷禁止和蕭國通商,除去史泰第任義村那等牟取暴利的官身之人,可以用過官方渠道,燈下黑地和蕭國往來貿易,其他沒有門路的人,不會輕易碰這種事。

穆純應下,又道:“您父親的奉老所,今日讓人捎口信過來,說是您父親想女兒,想讓您抽時間過去看望。”

“曉得了。”水圖南平靜地應着。

穆純離開後,屋裡安靜得呼吸可聞,樓下隐約傳來商會夥計們的說話聲,水圖南忽然想,若是于霁塵在,她會用什麼辦法來應對眼下局面?

“還有事?”見穆純去而複返,她問。

穆純把忘記拿出來的安州張全的彙報書放下,小聲道:“盛老闆沒走,在門外的小攤子下坐着抽煙絲。”

“不用理會,煙抽完,他就自己找台階下,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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