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2350年九月十日晚,一個尋常的慶功宴,普洛蒂皇子被他那群同為雄蟲的好閨蜜圍繞着,他們坐在泳池邊的長沙發上啜飲着紅酒,時不時朝水中不遺餘力展示自己完美身材的雌蟲們瞥上一眼,雌蟲小夥子被偶爾飄向他們的秋波迷得神魂颠倒,還以為自己得到了尊貴雄蟲的青睐,一個個遊得更賣力了。
血統等級越高的雄蟲越是美貌,今晚來赴宴的貴族雄蟲可以說是各有千秋,但身為S級雄蟲的普洛蒂殿下無疑是其中的皎皎,他一襲黑色大露背晚禮服,火焰般的紅色長卷發垂至腰際,蛇形鑽石長項鍊盤踞在他蒼白優美的脖頸間。
如果是正常男性做出這種誇張的打扮,或許會被狠狠嘲笑一番,而放在帝國第一美人的身上,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無論是個性多麼不近美色的雌蟲,見了他也少有不着迷的。
他淺金色的雙眸興緻缺缺地掃過那些竭力讨他歡心的雌蟲,沾染酒液的紅唇不悅地抿起,姿态冷傲。
他本不欲參加今晚的無趣慶功宴,奈何蟲帝陛下似乎鐵了心要促成他和卡爾,甚至派侍衛強行把他帶了過來。
“殿下,那不是您的未婚夫嘛。”
一片笑鬧聲中,不知誰開口說道。普洛蒂漂亮的臉瞬間沉下去,他望向那些政客老頭群聚的宴會廳,在裡三層外三層的奉承者中間散發着寒意的,不是卡爾還是誰。
周遭一下子安靜了,大家各懷心思,偷瞄着普洛蒂的臉色。
這些小雄蟲們不清楚卡爾元帥在元老院公然拒婚的事,隻聽說倒黴催皇子普洛蒂被陛下強行塞了一個雌君,還是卡爾元帥那個煞神,同情唏噓的同時難免有些幸災樂禍。
雖然貴族間政治聯姻常見,但一般貴族家庭都會顧及雄子的意願,至少不會強迫雄子娶一個讨厭的雌蟲當雌君,像皇帝陛下一樣專橫獨斷的嚴父屬實不多見。
“卡爾元帥真是幸運,能夠和一位出身高貴還如此美麗的雄蟲殿下結婚,可惜他本人隻是平民出身,他那麼拼命積攢戰功,肯定是為了更配得上您。”
“他一廂情願關我什麼事。”普洛蒂不在意地聳了聳肩。
眼見普洛蒂如此平靜,他身邊的雄蟲都頗為失望。這時,卡爾身邊的副官附身和他耳語了幾句,卡爾點了點頭,他們穿過仍在絞盡腦汁想奉承話的政客們,朝着雄蟲所在的泳池方向走來。
“我就說,他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死心。”雄蟲們有熱鬧可看,又高興起來。
普洛蒂不知道那隻陰魂不散的軍雌到底死沒死心,反正他懸着的心終于死了。他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起身迎着卡爾走過去。
*
卡爾匆匆朝大廳正門走去。
就在剛剛,前線傳來緊急軍情,不久前打下的殖民地加爾巴星系上的原住民奧托人發動叛亂,他需要立即率領艦隊前往平叛。
總算可以不用跳舞了,他在心裡狠狠松了口氣,連帶着聽到叛亂的消息都有些順耳。
幹的好,奧托人。
正當走到大廳中心的泳池前的時候,他被一位紅發黑裙的雄蟲攔住了去路。
“别以為本殿下會娶你這樣無趣又不懂浪漫的軍雌當雌君。”大美人雙手環胸,輕蔑地上下打量着面前高大沉默的雌蟲:“就算陛下再怎麼脅迫我也不會妥協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卡爾面露疑惑,他壓根沒懂這個突然跳出來擋路的雄蟲叽裡咕噜在說些什麼,至于為什麼要往這邊走,純粹是因為大門設在這裡。
僵持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鐘,卡爾被吵得頭昏腦漲,雄蟲還在自顧自地說什麼平民啊,雌君啊,婚約啊,不僅絲毫沒有讓開路的意思,反而有幾分自己把自己說破防的前兆。
卡爾試探地伸出手。
“冷靜啊長官!打雄蟲是要被雄保協會處刑的!要是被抓起來你就沒法上前線打仗了!”下一秒副官崩潰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雄蟲特别脆弱的,就算輕輕推一下也不行!”
不能打仗的話确實挺糟糕的,卡爾歎口氣,擡頭仰望穹頂,隻能把天花闆砸開從上面走了嗎?
在普洛蒂的眼中,就是卡爾甯可看天花闆也不願意好好聽他說話,像是根本沒把尊貴的雄蟲殿下放在眼裡一樣。
雄蟲深感自尊心受到嚴重挫傷,他不悅地皺起眉,朱唇輕啟:“你到底聽沒聽見——”
話音未落,他們身側傳來一聲驚叫。
“啊!有人掉下來了——”
一抹檸檬黃的身影從二樓墜落,看清掉下來的那個人的臉的瞬間,普洛蒂眼中閃過一絲驚豔,緊接着,伴随着周圍雄蟲發出的高分貝尖叫聲和迎面而來的溫熱軀體,他和下墜者一起掉進了泳池中。
好在泳池并不深,普洛蒂沒嗆幾口水就遊了上來,他攥着自己濕淋淋還不斷往下滴水的紅發,黑着臉,轉身準備朝把他撲進泳池裡的莽撞鬼發火:“你這不長眼睛的…”
隻一眼,他就像被按了消音鍵似的,徹底啞火了。
水靈靈的小美人魚濕漉漉地伏在泳池邊緣,金色的睫毛蝴蝶翅膀一樣頻頻扇動,似乎是感知到了普洛蒂噴火的眼神,楚楚動人的一雙明眸向這邊望過來。
“咳咳,”普洛蒂瞳孔巨震,半晌才找回語言,把沒能發洩的怒氣統統丢給趕過來的侍衛。
“你們這些不長眼睛的,怎麼還不給本殿下拿條毛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