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同步率是多少?”澤菲爾聽到自己的聲音問,他重新感到血液在全身正常流動。
“百分之九十二點五。”
“中度腦出血、脾髒破裂,雙腿胫骨下段螺旋骨折。”軍醫滿面怒容地出現在門口:“居然讓駕駛員傷這麼重!你這個搭檔是怎麼當的。”
瓦洛在她的訓斥聲中局促地低下頭,露出了内疚的表情。
澤菲爾清了清嗓子,從治療艙裡坐起來:“别罵他了,是我逼他這麼幹的。”
“幸好逃生艙彈出的及時不至于喪命,已經脫離危險了,真是的,明知道那台機甲的副作用還叫你的搭檔調高同步率,該說你勇敢好還是拿性命當兒戲好。”軍醫一邊給他做身體檢查一邊念念叨叨:“這次算你福大命大,要是把自己搞死了有你後悔的。”
澤菲爾露出了蒼白的微笑。
“說什麼呢,誰都不是為了讓别人理解才去好好做、去拼命的,當下自己想做就夠了,後悔這種事,就留待以後吧。”
他在心裡默默補充,要是在現實世界才不會做這種傻事,疼死了。
軍醫一臉“中二病真是沒救了”的表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幾乎全部的傷處都被治療艙修複了,澤菲爾嘗試着活動了一下四肢,笑着說:“不能再好了。”
身體恢複了正常,澤菲爾又想起遊戲任務,他打開任務面闆,「率領第三軍團活捉卡爾,突襲蟲族母星」已經顯示完成了,下一條「成為人類軍團最高指揮官」被頂到了任務欄最上方,但将它标注出來的并不是代表任務待完成的金色,而是象征『系統正在判定是否已完成』的藍色。
“在你昏迷時帝國軍已經攻下了蟲族母星,”瓦洛點開一旁的懸浮光腦,裡面正直播人類軍隊接受蟲族投降,進駐蟲族母星的歡騰畫面。
可惜他沒能親自見證最後一場戰役的勝利,澤菲爾歎了口氣。
瓦洛猜到了他的所想,開口道:“你戰勝了敵方的統帥,極大鼓舞了我方軍隊的士氣,這比你戰鬥到最後更有價值。”
“卡爾呢,他沒死嗎?”
“沒死,不過傷得比你重多了,”軍醫撇了撇嘴:“我們的原則是優先救治傷員,如果有多餘的藥物再給俘虜用。他現在仍被丢在戰場上,你要看嗎?”
“帶我去看看吧。”
*
柯西壁壘,和卡爾最後一戰的戰場上。
澤菲爾踩着殘垣斷瓦緩緩向前,最終停在了兩台機甲墜毀點的附近。
在那裡的與其是機甲不如說是兩堆機械廢料,由于機甲墜毀時仍然保持着纏鬥的狀态,機甲師帶着後勤人員廢了好大勁才将他們分開,但損壞實在太嚴重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黑色「夜枭」機甲的頭顱滾落一邊,駕駛艙被硬生生從機體内扯了出來。
卡爾倒在駕駛艙裡,雙眼緊閉,隻有胸膛的起伏說明這位曾煊赫一時的統帥仍然活着。
遊戲系統的判定已經說明了一切,戰争的結局無需贅言。
沒有為這位強敵感慨的空餘,澤菲爾靜靜仰望着「哈迪斯機甲」,它外殼已然剝裂、零件掉落如一場銀色的雨。
“還能修好嗎?”
“駕駛艙和操作台都已經完全碎裂,沒有修複的可能性了。”他的副官在一旁解釋道。
“這樣啊,我知道了。”
夜空下,一縷晚風路過,帶走了仍萦繞在此地的硝煙氣息,澤菲爾向前走了一步,雪白的軍服披風被吹動向後揚起。
他伸出手抱住了破爛不堪的機甲,髒兮兮的銀紅色機甲略微彎着腰,似是在還以擁抱。
像是世界停止了一樣,目睹這一畫面的人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少年沉默的美麗面容緊緊貼着機甲的合金手臂,風中飛舞的金色發絲是這片廢墟中唯一柔軟的色彩,宛如鋼鐵廢墟上綻放的孤獨花朵。
“再見了。”澤菲爾輕聲說。
「最終任務:成為人類最高指揮官已判定完成」
「用你的話語,你的微笑,你的眼睛為永恒的勝利而吟唱,捍衛這場獨屬于勇敢者的美夢。」
「恭喜您達成了HE結局:殺戮之花。」
「即将脫離遊戲。」
*
澤菲爾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款遊戲的真實度實在太高,後勁極大,他回到現實世界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瓦洛遊戲的登入方式,躍躍欲試想要挑戰一下其他結局,結果被告知這個遊戲作為指揮學校數據庫的關卡之一,通關之後就沒法重新登入了。
澤菲爾不免覺得有點可惜,這款遊戲即便放到市面上熱銷的那些号稱神作的遊戲裡面也是少見的大制作,如果不是一次性的還可以多玩幾次。
雖然僅是為了破解學校的數據庫找主角就差點在遊戲裡挂掉,他回想起來不覺得怕反而感到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