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舟話語的暗指勁與他的目光一樣直接,把她牢牢釘在原地。
她動動嘴:“可能我的臉太大衆了吧。”
沉默片刻,就在她擔心李行舟又扔下什麼重磅炸彈,就聽到對方開口,也許是好心配合她吧,她找不到什麼像樣的理由。
“是嗎,或許是吧。”李行舟語氣淡淡,連同那張俊臉也沒什麼表情,彷佛所有情緒都濃縮在那雙黑眸裡。
站在一旁的向之南也不傻,看得出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在這個圈子裡從小耳濡目染,察言觀色的能力也是一絕。
雖然他給人最直接的印象便是敗家子、不學無術的人設,但隻是他不屑,他不需要,他就算沒有從商的天賦不會管理企業一點也不打緊,也沒關系,他可以雇團隊打理,總會有大把人為他們這類人服務,他家庭也很開朗不會對他做過多的幹預,畢竟有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注定有花不完的錢。
富不過三代隻止步于童話,現實是這類擁有絕對财富的人,早早就把一筆數額的錢放置家庭信托裡,就為了防止這個局面發生,能用錢和人脈解決的問題,壓根不是問題。
這個圈子利益牽扯,每個人每分每秒腦子裡盤算着都是資源、利益,其它不值一提,向之南身上有他們少有的純真,難能可貴,所以他身邊的人都盡可能保護着他這股屬于少年人才有天真。
這是獨屬于向之南才有的少年氣。
向之南把局面盡收眼底,雖然看不懂兩人氣氛裡的彎彎繞繞,但直覺肯定不會騙人,不過他也不會多問。
“你行李呢?”向之南問。
畢竟是姑娘家的住所,兩人也不好意思不請自進。
“這裡。”黃時雨把她身後的行李箱拉出來。
“就這兩個行李箱,其它的呢?”向之南直接把她兩個行李箱提出來,伸頭望了下屋裡。
黃時雨說:“就這兩個。”她像是想起什麼,話鋒一轉,“還有盆梅花,我自己拿就行。”
站在門口望進去,一株向陽而生的梅花,從花苞裡一層層冒出來,在太陽裡曬着卻沒有争奇鬥豔的感覺,而是病怏怏的垂下頭顱。
“看樣子,快死了啊,你很喜歡梅花嗎,不然從我那搬一盆給你吧。”
“從你那,你不是住我家?”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李行舟突然開口,語氣是對着向之南的揶揄。
他給忘了,他現在的局面是寄人籬下呢。
向之南臉上也沒有浮現不好意思的臉色,而是大大方方的開口:“我記得行舟認識一位植物音療師,可厲害了,真能做到活植物,肉根莖,行舟也不會養植物,在他手裡十天半個月就半死不活,我讓他介紹給你認識。”
“可以啊。”李行舟說。
黃時雨本以為對方會拒絕,畢竟她覺得李行舟也不是很喜歡跟她有過多接觸,那條短信,李行舟到現在也沒回複,黃時雨想對方八成也是看看揶揄一番就過了。
隻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幹脆答應,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不過,得麻煩你加我個微信,這個音療師脾氣比較古怪,非我推薦不加。”他又說。
有這麼拽嗎?上次來不就是一個溫溫柔柔的女孩子嗎?向之南心想。
黃時雨說:“好啊。”
李行舟神情因她這句話有些詫異,不過很淺,淺到藏在被太陽光碾碎的黑眸裡。
黃時雨為什麼會允許跟李行舟有進一步聯系,她是有自己的考量,接下來人工智能組要面臨缺乏資金、沒有海量醫學數據投喂的局面,她也不像李行舟背後是深港有自己的醫院集團還有廣大的三甲醫院做背後數據支撐,能在市面上流通的智能醫療産品,前期都是離不開大量醫學案例投喂、資金、時間,才能把隻有75%的正确率提到97.5%更甚是100%。
所以她也抽不出時間回到老家去移植一株梅花過來,索性就應了,畢竟她還欠李行舟一頓飯。
在向之南提行李下去的時候,兩人交換了彼此的微信,黃時雨用的還是企業微信,公私分明。
黃時雨看着李行舟的微信再一次躺進她的微信列表,那張醒目的頭像還是跟六年前一樣。
是一隻小奶貓,躲在紙箱裡隻露出一個圓滾滾、粘着雨水和落葉的腦袋,玻璃彈珠似的眼珠透着股淡淡的膽怯,和對未知事物不安的神情。
那是她和李行舟一起撿的貓,李行舟說他看貓的第一眼就像看到她,那時候兩家都不能養貓,他們就隻能等放學後偷偷去喂。
也不知道現在這隻貓怎麼樣了。
“我可沒那麼不講道理,給你機會請吃飯了。”
因這句話,黃時雨擡起眼,直直望進他眼睛裡,明媚的陽光,看不清的五官輪廓,隻有彼此眼睛裡閃爍的光。
黃時雨征了一下,心想:就當是一頓飯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