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文件袋放回去,确定沒有折角後,謝殊均才扭頭看着她,對上她驚到瞪得滴溜圓兒的眼睛,摸摸她的臉:“不是,那些你随意,但結婚證我保管。”
“至于嗎?不至于吧。幹嘛,你是拿去怕換成綠本本嗎?就是有,我一個人也不行吧。”
謝殊均捏上她臉頰,一邊溫柔得一字一頓,一邊手下用力:“菁菁,大喜的日子别說這麼晦氣的話。”
這是真下手了,沈菁覺得她臉肯定紅了,甩頭掙開他的魔爪,她摸着被捏的位置:“那你怎麼不撕了算了。”
“這話說的,我怎麼忍心。”謝殊均拿過她撫在臉上的手,另一隻手代替她輕輕揉着發紅的地方,笑容驟然放大,“而且,菁菁,等以後二十五年五十年,還有更多年,我們不得拿出來拍個照嗎?”
沈菁陷入了他的笑容裡,她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情緒,是高興是興奮,他臉上的笑容是她少見的明朗,又帶着年少的率性。
平靜的湖水泛起層層疊疊的浪,接納着明亮的光又反射出更靈動清澈的光。
這是難得一見的謝殊均。
不,她也曾見過好幾次的,隻是,她忽然意識到,她見到的每一次,似乎都是與她有關。
自小性子謙和淡然的謝殊均,無論是幼年或是青春,始終都是溫和穩重的模樣,至少看起來是這樣,鮮少動怒鮮少大笑,他保持着人人贊歎的端方君子應有姿态。
直到某天,一個小姑娘闖進他的世界。
君子成了帶包子油條豆漿等等的小厮,成了聽她說書的聽衆,成了給她講題的老師……他站在千人注視之下的台上,看着她說出指代唯一的“藝考的同學”,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要牽住那個小姑娘。
沈菁是那顆春天裡投進湖水的石子,是穹頂上将光熱傾瀉湖面的太陽,她是謝殊均的無法承受的遺失。
此刻,她怔怔地盯着他,然後伸手按在他肩上,吻上他的唇。
時空無盡,星河璀璨,你是我最彌足珍貴的寶物,在生命之中熠熠生輝。
再結一次婚沈菁的幸福感滿足感并不比第一次少,哪怕還是這個人,也幸好還是這個人。
她想了想,将結婚證翻開放在腿上,左手的食指拇指在前面比了小心心,右手拿着手機拍了一張。
“不多拍兩張嗎?”
這話聽起來像是随口問的,他露出來的側臉看起來也像是随口問的。
沈菁偏着頭瞅他:“你好像很在意,并且有點兒不安逸。”
“我沒有,我有什麼不安逸的,就因為你很敷衍地隻拍了一張照片嗎?”謝殊均沒發動車,也沒看她。
“那你怎麼不看着我說話?”沈菁拿起結婚證,無奈歎氣,“哎,男人啊,幼稚!不過你抱怨的小把戲很可愛噢,我超愛。”
這哪裡還能繃得住,謝殊均側過身體看着她,眉眼具是笑意:“謝謝你的超愛。”
“謝先生,你願意舉起手和你的新婚妻子一起拍個結婚證嗎?我想我們需要向親朋好友宣告一下主權。”她看着謝殊均,同樣是笑意盈盈。
他絲毫不嫌麻煩,伸手重新拿出剛放好沒多久的文件袋,應得不帶半點兒猶豫:“是我的榮幸,謝太太,其實我想要向全世界宣告。”
他們一人捏着一本結婚證,拍下照片。謝殊均将合上的紅本本輕觸她的臉頰,舉着手機對着她喊道:“菁菁。”
沈菁十分配合,她同樣舉起自己那本放在另一側臉頰邊上,朝着丈夫笑得甜美可人,謝殊均将時間定格在她的笑臉上。
拍好了照片,謝殊均翻了翻覺得很滿意,再一次将結婚證恭恭敬敬地放進去,遲疑了下,然後看着沈菁:“你的也給我吧。”
“嗯?這就要給我沒收了!”沈菁覺得他過于誇張。
話已經說出口了就不必再遲疑了,他反而理直氣壯起來:“拍也拍了,你可以宣布我的名分了,結婚證我幫你收着不挺好的嗎?”
這話說的是有商有量的,但他伸手的動作顯得有點兒強硬。
沈菁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但也沒跟他犟,手上松了松,任由他将結婚證拿走。
看他态度虔誠地裝好放好,又掏出手機按着九宮格。沈菁坐在副駕駛上也不太能瞧清他屏幕,倒是把他翹着的嘴角瞧得一清二楚:“你是真不急着走啊。”
“急什麼?離八點還早着呢。”他頭也不擡。
八點?已經過了啊。
忽然她腦子閃過一些場景,等等,她好像明白了:“……”
心裡暗暗磨牙,一臉的“我理解你”“我為你好”,嘴裡善解人意道:“也好,畢竟你單身這麼多年,哎,早點開始早點結束早點休息也好。”
這話輕輕柔柔,可三個“早點”、兩個“也好”、一個“畢竟”一個“哎”怎麼聽怎麼讓人覺得不對勁。
正要按下“發表”的手一頓,隔着點兒距離懸在綠色小方塊前面,擡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你說的也有道理,不然我們搞快點兒,早點兒吃完飯休息一下趕一點怎麼樣?從一點開始,到八點多練習練習也多長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