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上午十點,蘇榕帶着元鸢走出智腦安市分部公司,乘坐公司配備的自動駕駛汽車出發。兩邊的街景不斷變換,蘇榕看向窗外放空大腦,十分鐘左右的車程,兩人到達了案發小區。
蘇榕下車邊走邊梳理思緒,不明白為什麼早上那個銷售員會遊蕩到她家附近。她家距離公司五百米左右,銷售員卻在快要上班的時間朝着和公司相反的方向走去,是要回家嗎?可是以十分鐘車程的距離來計算的話,他家離公司至少5公裡往上了,難道銷售員是想要走回家嗎?看他早上的精神狀态也有些不對勁,無法繼續分析他到底要去哪。
蘇榕擡起頭來,看到了位于頭頂不遠距離的小區名字挂牌,有些生鏽的支架看起來讓人懷疑是否能長久的把挂牌支撐下去。
“春、花、小、區?”
元鸢也在看頭頂的挂牌,隻不過她的眉頭已經随着念出的聲音逐漸皺起。也是,任誰看到這樣古老的挂牌都會感到困惑,現在的大部分小區都會設立仿生貓頭鷹投影出小區的名字和信息,當然仿生貓頭鷹同時兼顧監控的作用,也就是可以飛的攝像頭。
蘇榕沒有猶豫,走進了小區,元鸢緊随其後。低矮的居民樓,茂密種植的樹木,以及一層住戶随意擺放種植的花草瓜果盆栽,果然是老小區沒錯。
十年前智腦公司大刀闊斧在房地産領域拆遷改造後就很少見到這樣的地方了,事實證明智腦公司的戰略計劃确實部署深遠且正确,他們公司的主産品仿生機械也是在十年前随着新型小區的建設逐步投入到人們的衣食住行中去的,這也為智腦公司成為壟斷企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銷售員家的單元樓下邊就是春花小區的娛樂設施場所。蘇榕看到有兩個大爺正在下象棋并且圍了一圈大爺指點二人的棋藝,不遠處有三三兩兩的大媽拿着扇子唠家常。蘇榕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信息搜集地,于是她直接定位了其中說的最開心的一個大媽,朝着大媽走了過去。
“大媽,您知道張慶家在哪嗎?”張慶就是任務文件上銷售員的姓名。
元鸢有些疑惑的想要拿出任務文件确認信息,被蘇榕直接眼神示意了一下後秒懂,偷偷的跟蘇榕比了個OK的手勢。
剛才還在眉飛色舞的大媽此刻卻直接停住了話語,周圍的大爺大媽在聽到“張慶”這兩個字時也詭異的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眉飛色舞大媽此時有些警惕的看向蘇榕和元鸢。
“你們是他什麼人?”
“是這樣的,我們是他家的親戚,聽說她家出了些事就直接來了。”蘇榕故意模糊了信息,沒有明說他家這個他指的到底是張慶家的哪位家庭成員,反正他她它聽起來都一樣。
周圍的沉默被打破,有些好事者聽到蘇榕這話後也向着她們靠攏過來,大媽也随之放下了防備,熟絡而親近的低聲向兩人訴說着重要信息。
“唉,你說小慶平時多好的人,他還經常幫我們搬東西,要不是出了這件事我是萬萬想不到平時這麼老實腼腆的一個人竟然能做出這種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倆是女方那邊的親戚吧,我看你們的歲數應該是女方那邊家裡的妹子。”
蘇榕、元鸢齊齊點頭,給予眉飛色舞大媽肯定的态度。
“是啊,你說張慶真就像那聊齋裡披着人皮的鬼啊,平時說話輕聲細語的,做的事那真是喪盡天良!”在場的另一個大媽也應和似的說到。
眉飛色舞大媽唯恐被别人搶走話頭,趕忙向二人吐露更多信息。
“你們可要照顧好你們那苦命的姐姐,你們那姐夫做出來的都不是人事,天底下就沒見過有人直接把自己孩子打死的,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估計你們姐姐平時也沒少挨打,你說這個張慶藏得是真深!”
眉飛色舞大媽注意到了蘇榕有些疑惑的表情和元鸢有些恐懼與後怕的神情。
“妹子你别不信,前兩天警察都來了,調查了好幾天,張慶這小子也不見人影,沒準已經被抓走了,你說對吧,老李,老王……”眉飛色舞大媽開始向周圍人尋求肯定以證明自己推測的可靠性。
旁邊的幾個大爺大媽也及時的回應了眉飛色舞大媽的話,有的人一臉惋惜的點頭,有的人氣憤的仿佛被打的是自家的孩子,還有更多的人開始聲讨張慶所令人不齒的行徑。到最後低聲的讨論直接演變成一場慷慨激昂的罵聲,蘇榕直接拉着元鸢趁所有人不注意時逃離了這處混亂的場地。
*
兩人走進文件任務所标注的單元樓裡,伴随着昏黃幽暗的老式聲控燈爬着樓梯到了張慶家所在的樓層。一層樓裡有三家住戶,其中離樓梯口最遠的一家防盜門敞開着,裡面傳出小孩子的聲音,那聲音像哭泣也像綿長不絕的傾訴話語。
蘇榕感到胸口一陣憋悶,灼燒感從嗓子蔓延到肺裡,不知道是太久沒有爬樓梯還是早上吃的退燒藥沒起作用。她走到防盜門後,确定了門牌号,直接叩了幾聲敞開的防盜門,無人回應。
此時的元鸢看起來像是被吓到了,蘇榕安撫的拍了拍元鸢的背,拿出證件準備自己一個人進去。元鸢攔住蘇榕,堅定的搖了搖頭,仿佛抱了必死的決心要跟随蘇榕到底。
蘇榕緩慢的牽起嘴角沖着元鸢展露出笑容,雖然這裡的氛圍确實詭異,但元鸢的堅定支持卻讓自己感到心暖,就連身體都好像沒那麼難受了,她摸了摸元鸢的頭,把重要證件拿在手裡,将包抵在了敞開的防盜門處,确保門不會随意被風之類不可控因素的影響而關閉。
“您好,我們是智腦公司仿生人分析員,有人在家嗎?”
依舊無人回應,蘇榕索性跟随詭異聲音的指引來找人。她定位了一件像是卧室的房間,随着距離的接近,她聽清了聲音中的信息。
“媽媽,我好疼。“
“媽媽,我好疼。”
“媽媽,我好疼……”
重複而簡單的聲音卻讓蘇榕泛起一身雞皮疙瘩,因為那聲音就像小時候奶奶給她買的生日蛋糕中附贈的荷花蠟燭。當你點燃蠟燭,荷花就會随之綻放,歌聲也随之響起,可怕的不是生日快樂歌,可怕的是那聲音就先連綿不絕的細雨,白天響起,夜晚也響起,經曆過幾個白天夜晚後依舊響起,聲音會變形、會尖細,但就是不會停止它詭異的動力。
元鸢罕見的膽大起來,直接閉着眼上前推開了虛掩着的卧室門。蘇榕快步走到元鸢身前,映入眼簾的就是極為詭異的一幕畫面。
披頭散發的女人坐在地上,不斷的輕撫着懷裡仿生人殘缺的機械軀體……
“您好,女士,我們是智腦公司仿生人分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