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米謝爾拜訪完兩位老人後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一切都在沿着父親十年前的規劃順利發展,智腦的終極計劃也将收尾結束,距離父親醒來的日期也沒剩多久了。期間,他會在老宅住下,确保父親醒來後能夠第一時間見到自己。至于外面那些渺小且不自量力的蒼蠅,他也會在父親醒來之前處理幹淨,不留一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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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着沉悶的大腦此時終于變得清晰。他拖着晃晃悠悠的身體起身,試圖尋找逃離此地的方法。這也是師父教過的,當自己能力微小時,就先逃跑。等逃跑成功後,要麼積蓄力量,要麼尋求強者的幫助,千萬不要在困境與危險中與人硬碰硬,将自己扼殺倔強的溫床裡,畢竟隻要活下去就總會有希望。
遠處的腳步聲響起,聞臻穩了穩身形,迅速坐會椅子裡。他閉上雙眼,試圖裝作昏迷的樣子。開門聲響起,有人走到他的身前并幫他松開腕間的繩子後,将一個小紙團塞進他的手裡。沒過多久,關門聲響起,聞臻警惕的将眼睛眯成一條小縫朝着門口方向看去,等确認屋子内隻有他一人後,才趕忙将手中的紙條拿了出來。
時間不過三十秒,門前再次響起動靜。聞臻将手中攤開的紙條吞進肚子裡,強行将眼中的淚水憋了回去,并把腕間的繩子松垮的系了回去。門被打開,蒙面人罵罵咧咧地走進屋子裡。
“你想清楚了沒有?我警告你,老實回答問題,否則我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條人命。”
“是你打傷了為了師父做手術的醫生嗎?”聞臻一字一句地問道,眼中噴發出無法掩藏的憤怒與恨意。
“是我又怎樣,難道還能真的讓你師父手術順利?”蒙面人面對聞臻的質問表現得毫不在意,語氣中甚至帶了些戲谑與調侃,“我說你們這幫人,沒權沒勢揭露什麼真相,得罪人了還不自知,真以為自己是他媽的正義使者啊。”蒙面人看到仍舊緊盯着自己的聞臻,有些惱怒地将其踹倒在地。
憤怒的目光仍然聚焦在蒙面人身上,聞臻自從看到紙條上的内容後,就沒想着能再活着出去,自己反正是爛命一條,就算下去也要拖着真正的惡人下去。
“喂,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個什麼黑市交易的新聞,早就被銷毀了。至于蘇榕那群和你一起參與福利院行動的人,也别想再好好的度過餘生了。”蒙面人用力捏住聞臻的下巴,眼中的仇恨與報複并不少于聞臻自己。
蒙面人仍不管不顧的踹打聞臻,他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卻隻覺着當頭棒喝。什麼黑市交易,什麼師父的手術費,什麼正義與真相,在那些上位者的眼中不過是玩笑與蝼蟻。他和師父用盡半生揭露出來的東西,竟然無法動搖背後組織分毫。如果此時他死了,那下一個會是誰呢?不,他不能死,也不該死,他的生命還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價值與意義。
“我告訴你,别打了,我要喝退燒藥,等我喝完藥後會把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呸。”蒙面人也好似踹累了一般,将一口痰吐在聞臻身上,不耐煩走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聞臻迅速弄開松垮的腕間繩子,趁蒙面人走出門後同樣迅速解開腳腕的繩子,他拿起地上的鐵桶,躲在門後靜聽腳步聲。心髒的跳動聲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聞臻的身體裡,他感覺自己的四肢正在微微抖動,不知道是因為緊張的心情,還是因為身體沒有從發熱中徹底痊愈。
腳步聲緩慢傳來,聞臻拿着鐵桶舉着雙手,隻感覺時間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門前傳來腳步停下的動靜,聞臻努力平複心情,集中注意力預估接下來的行動。隻是那腳步突然在門前停頓住,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異樣,聞臻感覺自己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裡,他隻能不斷祈禱事情能按照預期發生。但很快,門把手被按下的聲音響起,“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在聞臻眼裡一切都像是慢動作般,他的眼睛捕捉到了蒙面人一側的身形,他托舉的鐵桶的手臂正在蓄力,漸漸地,窄小地門縫變成半開的門,蒙面人的眼中閃爍着不可置信與詫異,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因為鐵通已經重重地落在了蒙面人的頭上,完全不給他反應的餘地。一下,兩下,三下,不知道多少下後,聞臻扔下鐵桶,穿過暗長的走廊,逃離了此地。
聞臻奔跑在黑夜曠野的暴雨裡,雨水洗刷了他的憤怒,雨水澆滅了他的委屈。他想起紙條上的内容,内心充滿了鬥志與生機。
“師父,一切都會變好的對嗎?我将會用另一種方式洗刷身上的罪孽,重新回到正确的軌道上去!”聞臻腳下的步伐不斷加速,内心的呐喊響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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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聞臻百裡開外的病房裡,等待手術的聞臻師父好似感應到了聞臻的呼喚。呼吸機上不斷升騰加速的霧氣,以及眼角滑落的淚滴,都好似一場詭谲的大雨,試圖以肉身之軀,迎接與期待着黑夜雨後的微弱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