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悠悠地下樓,踩在台階上的每一步都像在踩棉花。加上過長的裙擺總會不經意攔住跨出的腳步,比起走下樓梯我更像是挪下樓梯。
無言坐在侯卿對面,我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
不是不想開口說些什麼,比如寒暄。隻是喉嚨還隐隐作痛,說不出話來,就不耐煩開口。
可侯卿心如明鏡,我隻是多看了一會兒他手中的瓷杯子。他便開口解釋道:“在看吉兇。”
我雖然沒怎麼了解過相關知識,但追的各類雜劇中隐隐記得有人說過立起來的茶葉代表好運。便在侯卿說吉兇後,擡眼去看他杯中的茶葉模樣。
他很大方,放下杯子手中運勁,白瓷杯子便推到我眼前。
望着他一副你随便看的鼓勵模樣,沒功夫不支持耍帥的我選擇撈住兩個杯子一起看。
我隻記得立起來的茶葉代表好運,不記得好似在茶水中暢遊然後突然腳抽筋沉下去的茶葉們該作何解釋。從茶壺裡倒出來的茶葉水,好像跟直接沖泡占蔔吉兇的方式不太一樣。
但見侯卿挑眉,又變成副量你也不敢胡說胡沁的表情。
我把他的杯子輕輕推回去,然後一口飲盡自己的那杯。接着朝他比比喉嚨,示意還沒辦法開口說話。
侯卿轉了轉茶杯沒有喝,他揚手喚來小二道:“點菜。”
接着他又去細看水中浮沉的茶葉,留我跟小二兩人面面相觑。
小二肩上的毛巾一拍一拍,從左肩換到右肩,從左手換到右手。介于他臉上沒有菜單,我盯着他看了半晌也沒有說話。介于我不開口,他無事可做又不能離開,腳尖交替點地有些躁動。
夾在我跟小二中間的侯卿,就這麼施施然欣賞杯中的茶水,好似端詳山水畫,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
我本想指指旁邊桌子要一樣的菜式,可像這樣的濕淋淋雨天,這寒酸簡陋的客棧實在沒有什麼顧客,也就沒有讓人靈機一動發揮的餘地。結賬的位置也未曾挂着菜籌,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面!”我憋了半天,隻能憋屈且含混地吐出這個字眼。然後滿懷希望地看着小二,祈禱他能給出幾個選項把填空題改成選擇題。但由于聲音過小,被他忽略過去。甚至都沒有旁邊看杯子的侯卿輕笑的氣聲大。
“這位爺?您們這是?”小二比我更需要侯卿的反應,他熱切地将目光從我身上移開,轉而瞅着侯卿。希望這個衣冠齊整,身形飄逸的公子哥大點特點,好讓他的工錢跟肚皮都充實點。
“一碗素面,不加醬油、蔥花,不要葷腥。”他慢條斯理地點了一份街上苦力活的工人都不會點的餐食,還把面裡唯一的點綴、油水都給去掉。
我在一旁陰暗私語,這不就是白水煮挂面。還用到客棧裡吃,直接買點面條往熱水裡一燙就行了。
本來想着侯卿隻點一份不管我的死活,一聽他點的面,我頓時慶幸自己不用吃。
直到面上來後放在我眼前,笑容立時僵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