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滋沒味的白水煮面條,我隻需看上一眼,口腔裡就會浮動着那淡而無味泡水面粉的味道。是以侯卿親自把面推到我面前,大手端端正正放上一雙筷子。他難得溫柔和藹的舉動,依然被暈頭轉向拼命保持着最後一分理智的我給抗拒。這可能就是大衆化五千年飲食文化的威力吧,也更有可能是大病初愈後内心無力回天後的擺爛。
當然在衆多的平淡蒼白的情感中,還潛藏着一絲絲委屈。
蓋因我想不明白,侯卿到現在還留着我的原因。更像不清楚,既然他願意留着我,為什麼還要在一些細枝末節上折騰人。
似是因為我垂着頭久不動筷,桌子斜對面的男人說道:“蜉蝣朝生暮死,看來你确實很像。”
蜉蝣。我在古詩文背誦的時候聽過,看小說時也見誰提起過。
如果我對面是霸總,可能今天的客棧任我消費。早在說出我想要什麼前,他可能已經開始使用超能力。
如果我對面是暖男,可能現在還在床上好好躺着。早在我醒來前,他會做好一切力所能及的小事。
可這一切的對象行動的前提,都是他們對我心存喜愛甚至摯愛。
但凡對面的男人開口解釋一句,你喉嚨有傷,不可沾染葷腥。就算配着他那望不透的眼眸,我也是可以做好自我解釋的。
可他連這麼一句關心的話語都不願意說。因為他本身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故意行事。
所以他點的這麼一碗面,抛去一切情感,隻是純粹地為了看我的反應。
畢竟他在我的世界時,就一直在通過抛出問題做出行動來試探我的底線。
因此他現在留着我的唯一原因,或許就是擔心我還有什麼後手。
萬一殺了我以後,就把他又拉回到現代。
萬一殺了我以後,他就沒辦法再去現代。
這是我目前能思索出的最直白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而他現在或許,不再需要跟我培養什麼情感了。他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确保我不會發生意外。而對于道具的思想與處境,又哪兒有那麼重要呢。
也所以侯卿點評我是蜉蝣——脆弱的生命輕易就會被誰所折斷。需要他費心費神去關注着,着實惱人。
于是我自暴自棄地把面碗推開,被人逼迫到這個程度,就算是我也不會再傻呵呵地湊上去任他捉弄。但我現下也确實因喉嚨的緣故沒辦法開口反駁,打算起身離開。起碼回到房間可以讓我避開他。
雙手按在飯桌上,我剛要起身。侯卿比我動作更快,他在桌下伸出一條腿,正正勾住長凳。這下我借力後撤推開凳子的力道被化解到,維持着想要起身的動作卡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推開桌子?他在正對面坐着,是絕對做不到的。
可朝後推開椅子,被他勾着椅子也動彈不得。甚至注意到我朝便上側身的行為,侯卿腿下用力。我便被嚴嚴實實夾在了桌凳之間。
“你幹什麼?”我擡頭瞪他,做出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