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風和石秀與黑市接頭人敲定了七百七十石的糧食，四百斤生鐵，四十匹布，三匹馬，用來禦寒的毛皮若幹，一百斤鹽，皮甲五十套，以及以姬風為首的，四人團體所列的心願清單中的所有物品。

在石秀的建議下，姬風還買了些止血生肌的草藥。

所有東西加起來，共計一千七百兩黃金，姬風帶來的這兩千兩黃金，經過熔煉後得到了一千八百兩足金，二百兩的赤銅。

黑市接頭人在這筆交易中吃到了不少好處，所以在回收赤銅時，非常大方地開出了五十兩白銀的價格。

牛頭山和黑市接頭人實現了雙赢，姬風不僅得到了比想象中更多的物資，還結餘了一百兩足金和五十兩足水的白銀。

除了那兩本書需要等的久一些，其餘貨物會在未來的半個月陸續抵達楊屠城。

姬風将蓋了黑市印鑒的單子小心翼翼地貼身放好，取貨的時候還要用上這張單子。任務圓滿完成，姬風非常高興，請石秀帶她去了一趟市集，挑了一頭大肥豬和一袋子白面，準備拿到窩棚區給夥伴們開開葷。

雖然姬大勇極力保證全體寨民每日都能吃到三頓飯，但肉食曆來都是極其珍貴的，即便是收獲了肉食，可山寨裡七百多張嘴平均下來，分到每個人手上的肉食也少的可憐。

就像獵到大貨那次，死了幾匹馬，拉到山寨上以後，每個人也隻能分到一小碟薄如蟬翼又屈指可數的肉片。

四十二人分一頭大肥豬的情況，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富裕日子，姬風手持一根小棍兒，樂颠颠地趕着一頭四百多斤的大肥豬，石秀則背着面粉。

“三哥，你說他們看到這頭豬以後，會是什麼反應？”

石秀的心情也不錯，笑道：“四百多斤的生豬，少說也能得到三百斤的肉，下水好好洗洗幹淨，同樣味美，足夠他們好好吃上一頓的了。”

“嗯！”

……

如姬風和石秀所料，看到姬風趕過來的這頭黑底白花的大肥豬，牛頭山的青年們沸騰了，要不是姬風躲得快，差點就要被他們聯合抛起來。

姬克跑去找到窩棚區的負責人，說明緣由後借來了一把鋒利的殺豬刀，二十幾名青年一齊上陣，燒水的，殺豬的，料理豬下水的，拆分豬肉的，挑水劈柴的，剃豬毛，和面的，還有四處去借大鍋的。

來晚的人，連幹活都擠不進去，姬風和石秀站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姬風感慨地對石秀說道：“三哥你看，比過年還熱鬧呢。”

“是啊，山上的日子艱苦，每到冬天都是我們最艱難的時刻，已經許久不曾過過一個富裕年了。”

“會好的，今年一定能過個好年。這次咱們買了這麼多生鐵，回去可以打造好些兵器和箭頭，又置辦了皮甲和草藥，咱們山寨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石秀用僅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風兒。”

“嗯？怎麼了，三哥。”

“你難道就不想擁有這樣一座城嗎？帶着大家夥從山寨裡走出來，住到更堅固的城裡來？”

姬風沉默良久，回道：“想過，客棧裡的床可真舒服，不用擔心蛇蟲鼠蟻半夜爬出來咬人，還有店小二幫忙把熱水擡到房裡，隻要手裡有金銀，就每日都能吃上肉食。第一天晚上，我躺在客棧的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想了好多。”

“想了什麼？”

“我在想，我爹和叔伯們住沒住過客棧？大哥和二哥最遠去過哪裡？等回去以後，姬茂他們若是問我，客棧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時候，我該對他們從何講起？”

姬風垂下了眼眸，低聲道：“可是三哥，我又想到了楊屠城外的護城河，還有野狗坊裡面的那些森白的骸骨，這座楊屠城壓在了許多人的血肉骸骨上，咱們山上能下山幹活的，隻有一半，都不如楊屠城下，護城河裡的屍體多。我明白三哥的意思，可是我害怕……咱們寨子裡的人，一少半是同宗同族的姬家血親，剩下的也是看着我，或是陪着我長大的，不是血親，勝似血親的家人。三哥，若你是我，又會如何決斷呢？”

少女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憂愁，這一刻……她才真的開始理解自己的父親，理解了父親的身先士卒，理解了父親的小心謹慎，也理解了父親在蒼山中偏安的決定。

可同時，姬風還是會忍不住想象：若牛頭山也可以擁有一座這樣的城池，又是什麼光景呢？

石秀輕歎一聲，良久才回道：“你還小，這個問題對現在你的而言，的确是有些操之過急了，過幾年再回答我吧。”

聰明人之間的溝通，從來都不需要大開大合，簡單的兩三句話，姬風便明白了石秀心中藏着的期盼，而石秀也讀懂了姬風的顧慮和擔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