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楚涔所在的别墅區位于海市中檔地段,過了馬路就是醫院。
但他潛意識裡很排斥醫院,于是繞路去了一家小診所。
手指上的傷口并不算太嚴重,但泡白發灰的皮膚讓醫生面露難色,要消毒過後,再打麻藥縫合。
冰冷的雙氧水敷上傷口,指尖條件反射地顫了顫,楚涔毫無感覺,麻藥打完才感到一陣鑽心的刺痛。
醫生縫完第一針見楚涔表情不對,以為是麻藥沒效果。
楚涔搖頭讓他繼續,目光卻掃向了病曆櫃裡的□□,直到三針縫完才回過神。
傷口處理好後,楚涔輕輕動了動手指,隐隐傳來的鈍痛将身體與感知拉到同一條水平線上,但附着在靈魂上的疼痛依舊揮之不去。
離開診所時,醫生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楚涔全然不聞,回家前買了包煙。
煙不是什麼好東西,卻他此時能獲得的、最好的緩釋藥。
楚涔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陣秋風了撩起衣擺,發黃的落葉像被剪破翅膀的蝴蝶,跌跌撞撞落在腳邊。
他想起自己被關進病院的時候也是秋天,之後再也沒有見過其他季節,白色的高牆與藥物桎梏住了他,他像是一具沒有自我意識的玩偶被控制着,無望地熬過一天又一天。
唯有死亡是解脫。
楚涔閉起眼在街角點燃一根煙,再睜開時猩紅的光點倒映在淺色的眸子裡,宛如一條困在缸中的魚,搖曳顫抖着。
一根煙很快燃盡,魚影被看不見的風浪帶走,尼古丁短暫緩解了精神上的疼痛,令楚涔清醒了許多,也讓他注意到了悄然跟在身後的人影。
那人很有經驗,在楚涔擡眼的瞬間隐匿了蹤迹。
不得不說,楚賀雲确實是個合格的跟蹤狂,前世在将楚涔囚禁後,他給楚涔看過一本相冊,裡面有他十五歲到二十五歲各個時期的照片,學校、工作室、家裡……還有很多私密照片和意想不到的角度。
楚涔僅是看了一眼,後背便一陣發涼,他不敢想象楚賀雲是用什麼方法拍到這些照片。
他的家裡、他的生活完全被入侵得一幹二淨,沒有任何自由和隐私可言。
而楚賀雲并不覺這樣有問題,在他扔開那本相冊後,用受傷的口吻訴說着拍攝的不易和對他的愛慕。
實在太惡心了。
身後的目光一直沒有消失,楚涔背着晚霞,五官隐匿在黑暗中,隻留下側面的剪影。
他又點燃一根煙,舌頭卷着煙蒂深深吸了一口,将煙霧吐向身後的街角。
目光的主人依舊沒有動作,直到楚涔撚滅煙頭離開,楚賀雲才轉過身,捂住自己狂跳的心髒。
——
家中,楚涔的母親陳玥正和他的父親讨論楚興業的事,兩人也給楚興業的母親打去了電話。
楚涔聽了一會兒,大緻内容和他想的一樣,楚興業是不可能再去賭場了,等檢測報告出來,确定他沾上了毒,他母親會給他找個私密的地方戒毒瘾,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傳出去對兩家名聲都不好。
“你怎麼知道楚興業染上了毒瘾。”楚父問楚涔。
楚涔:“上半年給戒毒所拍過宣傳片,毒瘾患者未發病也會有畏寒出汗、面色發白、涕誕惡心表現,這些症狀楚興業幾乎都有,而且他生氣時情緒過于激動,呼吸明顯跟不上,和毒瘾患者情緒焦躁的樣子很像。”
楚父點點頭,歎了聲氣:“這孩子以前性格是驕縱,但也不至于這麼喪心病狂,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不是你和雅娟寵着她。”陳玥從書房裡走出來,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砰的一聲吓得楚父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