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梅今天是第一天上班,為了今天能夠準時到達,她早三點多就起床了。
直到今天上班她才知道,原來環衛的工作細分下來有這麼多種,要不是經人介紹,她一個沒有技術資格證的,連掃大街都不行。
餘梅跟着前面帶她的大姐下了車,看大姐跟司機師傅熟悉的打招呼,她心中有些膽怯。年近五十還不能退休,餘梅有一萬個不舒坦,可看到大姐對生活的熱情,她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
矛盾中大姐已經把她帶進了臨塘公園。
“小梅啊,這個公園挺大的,咱倆就跟前面那個雕像做半,我左邊,你右邊,枯葉落葉先掃一邊去,有些個礦泉水瓶你想自己留着賣錢就自己裝。其他垃圾你估摸兩三百米掃成一堆,這樣最後咱們裝袋也好裝。”
大姐口齒清晰,一聽就是希爾市的人,餘梅笑着應和她,生怕人覺得她不行、不會說話、不會辦事。
“你别這麼緊張,就像平常在家幹活一樣的。”大姐人很好,看餘梅緊張就話起家常,“你看沒看今早的新聞?就那個幾個小孩打架的事。”
“昂。我看了,差點打出人命。”
“可不是嘛,我跟你說,那個學校就我家樓下不遠的地方,那天我都聽見警笛響了。你說說現在的小孩,打架就打呗,幹嘛總欺負一個人。”
兩人穿過草坪緩緩抵達了雕像廣場,餘梅一轉頭看見有個女人跪在地上,沒等她說話,大姐突然大聲罵:“誰啊!這麼沒有公德心!這地噴成這樣怎麼收拾啊!诶我這股味啊!”
餘梅這才發現廣場的地磚上被人用油漆噴成了個什麼圖案,而那個女人正跪在圖案中心。
“那個姑娘!你幹嘛呢!一大早不在家睡覺在這幹什麼!”大姐大聲吆喝着,那跪着的女人卻不見反應。
餘梅覺得不對勁,她拍了拍大姐說:“我怎麼覺得不對啊,大姐,你看她穿的衣服都破了,灰突突的……”
大姐安心拍掉她的手,“咱們東三區别的不好說,最不缺的就是流浪漢,幹活頭一天就讓你遇着了,你幹活去吧。诶呦,這地可怎麼刷啊,真事……”
看着大姐上去跟女人搭話,餘梅轉身去打掃自己的區域,可她剛走出去兩三步就聽見身後大姐的尖叫聲,大姐一屁股坐在地上,餘梅忙扔下手裡的掃帚跑去扶她,卻在一擡頭撞上了一雙死人的眼睛。
“啊!”
早晨七點三十分,東三區的早高峰已經開始嶄露頭角,而在濱海大橋上,三五個狂奔的便衣警察正在緊迫地追拿嫌犯。
“一組二組直接上!快快!上!”
無線電耳機裡傳來命令的聲音,濱海大橋的下橋口蜂窩一般堵了一排警察,行人不明所以掙脫着四下散開,場面一度失控。
“我讓你們上,沒讓你們堵路人!都豬腦子啊!”無線電裡的女聲罵起人來得心應手,她狂奔着席卷的風聲讓無線電的信号斷斷續續。
警察堵住路口的行為明顯被嫌犯抓住了漏洞,他穿過馬路翻過欄杆直接跳下了橋,而在他身後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一個穿着皮夾克紮着粗壯麻花辮的女人也跟着他穿過了馬路。
“呂隊!危險!”
“呂隊!”
一聲聲關切的聲音被女人甩在身後,她穿過馬路抓着欄杆一躍而下,眼睛緊緊盯着遠處還在狂奔的目标嫌犯。
“一組上車順商水路直接去農貿市場東北邊,二組聽梁宇安排,所有人聽着!務必在農貿市場前把人按住了!”
女人邊跑邊喊,嗓音已經開始啞了,前面的嫌犯抓住樹,四肢用力從橋下爬了上來,他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人,然後朝着農貿市場的方向狂奔。
四周推着買菜車的男男女女越來越多,老人牽着小孩,大人扶着老人,情況越來越難控制。
女人從橋下爬上來,看到現在的情形,她來不及再做任何安排,隻身跑進了旁邊的地鐵站。
“梁隊我們都到了,人距離我們還有不到一百米了。”
梁宇:“所有人聽我安排,一組疏散群衆,二組做準備包抄,記住隊長的話,不能讓他進農貿市場!”
“收到!”
“二組收到!”
嫌犯跑着跑着發現身後追着他不放的女警不見了,腳步也漸漸慢下來,他喘着粗氣準備穿過馬路。
可是人一旦放松下來,精氣神就不夠用了,他完全沒看見左方呼嘯而來的貨車,汽笛聲緊迫地響着,那嫌犯卻沒半點察覺。
“梁隊!來不及了!”
東北方的地鐵站口突然竄出來一個黑影,果斷地沖向嫌犯,抓着他就撲進了旁邊的草叢裡。
貨車緊急制動,四周埋伏的警察全都跑了出來。
“呂隊!”
“呂隊沒事吧呂隊!”
梁宇撥開眼前的樹枝,正看見呂照卿的身子全都壓在嫌犯身上,一隻胳膊壓着他的手,另外一隻胳膊艱難地往外掏手铐,卻怎麼也沒成功。
“還看!等着他跑啊!”呂照卿狹長的眼睛差點瞪成兩個球。
梁宇連忙上前用自己的手铐把人拷起來,熟練地念着米蘭達警告,呂照卿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額頭的汗啪嗒往下掉。
“你胳膊怎麼樣?”
“先帶回去審訊,扶我起來。”呂照卿擡起沒受傷的那隻手想讓梁宇扶她一下,卻遭到了梁宇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