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掀開薄被,慢慢吞吞坐起來,朝床邊上那團人影爬過去。
容淵耐心地等長安靠近,捉住了長安的手,将他拉到身邊,擡手解開頭上裹着的毛巾,手撫上長安披散下來的頭發,輕揉、撫摸。水汽很快在掌心底下被蒸幹,因為沾着水而沉重的頭發變得輕軟。
容淵拿出梳子一點點地将頭發梳順,又熟稔地從乾坤袋中拿出頭油,抹在手心,再次捧起長發,掌心揉搓着,輕輕抹在每一根的發梢。
黑暗中,聽着耳畔摩擦産生的“沙沙”細聲,相接觸的每一寸動作都變得格外溫柔、缱绻。
長安心口被細碎的沙礫滾過。
他低着頭,手指摸着容淵胸前的盤扣,等容淵弄完,終于忍不住仰頭朝着近在咫尺的氣息靠近過去,揚起下巴,輕輕碰上了容淵的唇。
容淵頓了一下,便低下頭,迎着長安回吻了過來,唇齒交纏,體溫很快變得熱起來。
容淵真實體溫比常人涼,而長安比常人更熱,親近時,長安很喜歡緊緊貼着容淵,感受容淵的體溫被捂得熱起來,會令長安感到滿足。
但很快,親吻不再能得到滿足,容淵把長安圈進臂彎裡,抱起來,脫靴上了榻,将長安抱坐到了腿上。
容淵親吻長安的臉頰,指腹摸他的脖頸、耳垂,指尖摩挲長安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觸碰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
每一個動作都在顯而易見地向長安傳達,他非常渴望與長安更近的貼近。
但奇怪的是,他始終都不進行更近一步的動作。
長安聽着容淵急促的喘息聲,在他的嘴唇要再次親問過來時,輕推了他一下,手抵在容淵胸口,在他懷裡仰頭,笑着問:“你為什麼讓師傅替你去找春宮圖,你找那些,是不是因為你自己不會啊?”
容淵漆黑的眼睛藏在濃稠的黑暗之中,盯着長安:“嗯。”
長安微愣了一下。
容淵答得這麼幹脆,長安反倒是渾身不自在起來:“你、你學那些幹什麼呀?那些事……有什麼好學的?”
容淵握緊長安的手指,與他十指交顫,聲音平穩:“我想能做好,能讓你開心,不想你再害怕,也不想你因為想讓我高興,委屈去做原本不喜歡的事情。”
長安眼瞳微微放大,稍适應了些黑暗的眼睛怔怔地望容淵。
今日屋裡又多放了幾塊寒潭冰,寒冰化開的涼氣陣陣而來,很快驅散了熱氣,彼此身體的熱度似乎逐漸褪去了些。
容淵幫長安整理好弄亂的衣裳,拉起薄毯,摟着長安在榻上躺下來。
容淵輕拍長安的脊背,似乎想哄長安入睡,長安卻伸出手,再次摸到了容淵衣襟的盤扣上,問容淵:“你睡覺怎麼不脫衣服啊?”
容淵難得愣了一下,說:“忘了。”
長安忍不住笑起來:“怎麼這都能忘,你快脫了再睡啊,你不熱嗎?”
容淵額頭出汗:“熱。”
容淵被長安推了推,隻好坐起來,外袍是與長安的一道定做的,款式要少許多,但盤扣、配飾這些都是一樣的。
做工越精緻的,穿起來便更為複雜,脫自然也是一樣。
長安躺在床上,回想着容淵方才難得的呆愣,看着此時坐在床邊和盤扣做鬥争的容淵,才發覺原來他也并不像表現出的那樣淡然平靜。
透過朦胧的夜色,長安甚至看清了容淵此刻面容上的紅暈。
長安從沒見過容淵這個模樣。
容淵生來矜貴,眉宇間自帶一抹冷淡疏離,行立坐卧皆端正,叫人隻敢遠觀,不敢有分毫亵渎,可此刻……
長安心髒撲通撲通跳,似被引誘般的,坐起了身。
他臉上發燒,挪過去,接過容淵的手,替容淵解開了棘手的盤扣,伺候他脫下外袍,将衣裳疊好,放到了一邊。
長安轉身回來,膝行朝容淵靠近。
容淵伸手摟住長安的腰,骨節分明的大手掌着長安的腰,想将他拉回懷中。
長安卻擡手輕輕搭上容淵的肩,阻止了他的動作,聲音輕而緩:“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是真的喜歡,書上那些人不認識我,又怎麼能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
長安伸出指尖,順着滾動的喉結緩緩下滑:“阿菟,你問我吧,讓我來教你,好不好?”
容淵嗓子裡不住地吞咽,胸口大幅度地起伏,随着長安的指尖輕輕劃過,剛冷卻下來的體溫一瞬間又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