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過去,有同事在醫院附近,我讓他等着救護車了】
時弋給新朋友發了條新鮮熱乎的微信。
他注視着觀景台,方柳仍坐在欄杆上,池溆站在她後頭兩三米遠。
這樣的狀态已持續将近十分鐘,時弋不知道他們在說着什麼,但是情況肯定不容樂觀。如果隻是圖刺激,有人在旁勸說幾句,照着正常思維早該從欄杆上下來了。
可方柳一動未動,剛才車上綁得緊緊的馬尾也不知何時散了。
時弋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他的視線不離,在距離觀景台還有不到五十米的時候,一個身影蓦地從觀景台墜下,另一個身影也緊随其後。
時弋的呼吸和腳步同時停滞。
方柳會擅長遊泳未知,而池溆,上次特地提及教會遊泳的事情,想來也是旱鴨子一隻。
緊急的形勢并不留給時弋震驚的餘地。而觀景台的另一邊,似乎也有市民趕過來。
他跑得飛快,可趕到觀景台下頭的江灘時,卻傻了眼,因為池溆正帶着人往岸邊遊。
時弋哪裡顧得上池溆提及承諾可能隻是窮極無聊的産物,迅速将口袋裡的零零碎碎全扔到地上。
“你别下來了!”
可池溆的這身呼喊已經晚了,時弋早撲進了水裡。
二人合力将方柳搬上了岸,剛放下人,池溆就累癱在地上,剛開始還大口大口喘氣,後頭直接閉了眼,昏過去似的。
時弋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可這救人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啊,所幸他在方柳耳邊才喊了兩遍名字,方柳就吐了口水出來,醒了。
“失誤了。”
時弋費解,“什麼失誤?”
“跳水啊。”
“方柳你頭腦清醒嗎?”時弋說着走到池溆旁邊,蹲下身來。
額前的濕發遮了池溆的眉眼,睫毛像受驚的小動物那樣躲藏,又忍不住探出頭瞧瞧外頭的稀奇光景。
時弋幾乎産生将頭發撥開的沖動。
“還說你沒丢掉長跑,就這身體素質啊。”時弋知道人是醒着的,“你可别有個好歹,否則我可犯了大罪,栗子知道不得要我的命。”
池溆無動于衷,誓要閉眼到底。
“有人過來了,你趕緊起來。”時弋并不是在吓唬人,兩個女生真的從階梯後面走出來。
“他沒事吧。”方柳也起身靠了過來。
池溆睜眼坐了起來,夢醒似的,“沒事。”他将濕漉漉的帽子帶起,躲着兩個女生的視線往另一邊走了。
“這帥哥做好事不留名啊。”其中一個女生的目光追随着池溆的背影。
另一個女生先走過來,将腰上系着的一件防曬衫解了下來,遞給了方柳。
方柳今天穿的是淺色的上衣,她低頭看了一眼,接過防曬衫,卻沒急着穿上身。
“方柳你先過來,我有話跟你說。”時弋神情異常嚴肅,他實在不懂方柳這樣做的意義。
“第一回?”
“很多回。”
“為的什麼?”
“好玩,能獲得一點快樂,還不夠?”方柳無視時弋緊蹙的眉頭,又湊到人耳邊,像是在傳遞什麼秘密。“我看你那個不熟的朋友,壓力也不小,所以給他個釋放的機會。”
“我還得替他謝謝你呢?”時弋用手将人擋開,“要是他不會遊泳,救你搭上自己的命怎麼辦?”
“這你放心啦時警官,我看過他的戲,《餘下沉默》裡頭,他飾演的那個殺人魔,濺了一身的血,最後不就跳進泳池裡頭的,淹不死。”
方柳說完最後一個字,渾身脫了力似的,肩膀陡然塌下去。
時弋無奈地搖了搖頭,借傘、搭載,這姑娘熱心腸不假,但是想法出格,骨子裡有危險因子在躁動。
“方柳這個名字是真的嗎?”時弋産生懷疑。
“如假包換,時警官,你是不是還得要我的聯系方式,來來我報給你。”方柳的聲調明顯比剛才沉了許多,但是那股亢奮的勁還在。
時弋從地上撿起手機,記了方柳的電話号碼。“趕緊回家去吧,”他又注意到那兩個女生還逗留在此,叮囑道:“你這衣服别忘了還給人家。”
方柳聞言,徑直走到剛才給她遞衣服的女生跟前,将衣服又還了回去,“謝謝,不過我覺得我不太需要。”
說完轉身,極其優雅地沖時弋輕擺了下手,不緊不慢地踩着小碎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