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漱飛快,生怕遺漏一點讓池溆得以安眠的細節。
所以池溆剛打開門,就看見等在外面岔手站着的時弋。
不過他可讀不懂“歡迎進入時弋的助眠世界”這樣的隐形台詞。他能看得出來的,隻有時弋滿臉對睡覺的渴望。
雖然在熱氣蒸騰裡做了充分的思想工作,可此刻時弋的眼神着實熱烈得過分,他反而頗不自在地咳了兩聲,指腹又在嘴唇上摩挲,在斟酌下一步究竟該做什麼。
“磨蹭什麼,”時弋伸手撫上池溆溫熱且略帶潮濕的頸側,“哦,得先幫你弄幹頭發。”
池溆怎麼也這樣心急,連擦幹頭發的功夫都沒有,所以任由一顆太過顯眼的水珠,從脖頸滾至左胸口,再一直往下,最後淪陷在裹着下半身的浴巾裡。
時弋離得足夠近,所有看得足夠清楚,甚至包括左胸口一顆小痣被濡濕。
他是個熱心腸,手下意識就滑至胸口,要用指尖将那點潮濕拂去。
可他低估了溫度攀升的速度,短短幾瞬,火似乎就燒到了他的指尖。
時弋後知後覺,展露在他眼前的是什麼。
原先的使命感是可以壓倒一切,讓他冷靜地處理助眠的所有準備工作,直至眼下年輕的□□将使命感輕易摧毀,然後用它的引誘本色将時弋徹底包圍。
他觸電似地收回手,尋褲兜未果,隻能指頭在褲縫慌亂地搓了搓。
“那什麼,你不穿衣服得着涼吧。”時弋總不能望天望地,可池溆的臉似乎也陌生得很。
“你不是說要熟悉我的身體麼,我是為了你的進步。”池溆說得冠冕堂皇。
“那不公平,”時弋慌不擇路,“怎麼隻有我學習、我進步的份。”
“你沒給我機會。”池溆咽了口唾沫,目光追得更緊。
“我......”時弋又不是笨蛋,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池溆設下的陷阱,可他看着池溆挑釁的眼神,便跳得毅然決然。
他“唰”得脫下T恤,還沒來得及回以嚣張,池溆的臂膀就圈過來。
“什麼感覺?”池溆的嘴唇貼着時弋的肩膀在問。
時弋像是被點了穴道,好不容易沖開,卻先匍匐在别人腳下,因為他說了句極沒出息的,“我覺得我要流鼻血。”
還好他很争氣地叫停了鼻血,可池溆偏要與他背道而馳,先是體溫,再是行為,全在鼓動。
好像隻有猩紅的顔色才能和這個夜晚相配。
池溆的嘴唇落在左肩的疤痕。
時弋禁不住戰栗,他似乎能預料到接下來池溆的嘴唇還會盤桓在哪裡,以及他們可能會發生什麼,這這這......
對,今夜我是帶着使命來的,絕對不能耽誤。
所以時弋在池溆擡起頭的瞬間,便忙不疊強調:“我們不要睡覺嗎?”
池溆将視線從時弋的嘴唇移開,他也後知後覺,時弋口中的睡覺,真的隻是再單純不過的蓋上被子閉着眼睛睡覺。
那他便猜到時弋一遍遍的強調是為了什麼。
他的失眠。
“不要。”池溆說着往後退了幾步,又鑽進了衛生間。
因為他眼下有比擦幹頭發上床睡覺更緊要的事情。
時弋的眼睛很尖,他知道池溆退回衛生間的理由。他站着無所适從地抓了抓耳朵、撓了撓頭發,好半天才想起來套上衣服。
一個響亮的噴嚏過後,池溆又重新出現。
“你就這麼站到現在。”池溆穿好衣服,也擦幹了頭發,他說話的時候并不去看時弋。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忘了走開。”時弋解釋得牽強。
“有什麼發現?”池溆倚在門邊,單腳在地上點了點。
時弋看出池溆竭力掩藏的一點局促,可這時候說謊話就沒意思了,“喜歡我才會有反應吧,嗯,池溆你确實喜歡我。”
池溆繞過他走到客廳沙發,“那确認過後呢?”
時弋乖巧跟在後頭,“适合睡覺了。”
可池溆隻是躺倒在客廳沙發,并沒有移步卧室的想法。
時弋也沒聽清池溆叽裡咕噜了什麼,所有的燈就全滅了,好在落地窗替他借了城市的光亮。
“這兒不行嗎?”池溆的聲音在此刻格外清晰,讓時弋輕而易舉捕捉到話裡的所有情緒。
“哪裡都行。”時弋說着就擠到沙發上,好在池溆貼心地側過了身,貼心地為他留了位置。
可恨啊,時弋無能狂怒,怎麼有錢人家的沙發,也容不下兩個大男人平躺呢。
幸好他早明白并樂意配合池溆的“陽謀”,隻要能夠完成拯救池溆睡眠的使命,讓他縮地闆上也是願意的。
目标一緻,才能事半功倍。
可池溆似乎不屑于目标的實現,他先是将頭往時弋的頸側靠了靠,再要貼着時弋的耳朵說話。
第一句卻是請求,“時弋,看着我睡,可以嗎?”
時弋會有求必應,他便在窸窸窣窣裡側過身,好在此刻黑夜形同虛設,他們能看得清彼此。
“我現在有點想你。”池溆閉上了眼睛,他握住池溆的手,擺在頰邊,“喝果汁的時候會想到你,下雨的時候會想到你。”
“晴天呢?”時弋有夠貪心的,他居然還要追問。
“晴天麼,”池溆喃喃,“陽光這樣好,我卻孤零零地存在着。”
“更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