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弋二話不說給林峪又轉了半年的房租。
反常加反常,時弋這是亂了陣腳。可林峪心滿意足,決定就此三緘其口。
“喂,你們已經到啦!”謝詩雨坐直身子,向前排的兩位大哥傳達來自隊友們最冰冷的嘲諷,“他們說我們爬得比蝸牛還慢,弋哥你......”
“你有未知電話。”林峪搶了先。
時弋将正導着航的手機取下,好像這個電話号碼會暴露太多的東西,沉着道:“估計是什麼騷擾電話。”
“下個路口右轉就到了。”
他們所到的位置是博甯文旅節的活動現場,今天上午某市的文化活動上出現安全漏洞,造成小規模的人員推搡,所以他們被臨時抽調來加強活動的安保工作。
“今晚居然還有城牆燈光秀,我都沒有看過。”謝詩雨的話裡似乎含着興奮,可并不需要林峪來潑她冷水,自己轉瞬就蔫了下去,“請問跟咱有什麼關系呢。”
“對了弋哥,你去完橋洞那裡得一個多小時吧。”
“嗯,”時弋将車子停在路邊,外面的陽光刺得他不禁眯起了眼,“我會盡快。”
他們先前回所裡已經排查過一輪監控,成人用品店的竊賊最後去往橋洞方向,之後就再也發現不了其蹤迹。
21世紀應該沒人擅長遁地術吧,那個橋洞下面應該有什麼玄機。
此外他和謝詩雨今天也得提前撤退,十點半要到店附近蹲守,萬一能甕中捉鼈呢,這不是最省事的法子麼。
“享受日光浴吧各位。”時弋的目光在倆人臉上遊了一遍,“開玩笑的啊,要入秋了這太陽還是厲害,别中暑了。”
林峪解開安全帶,将先前解開的扣子扣好,随後陡然一臉嚴肅。
“怎麼了?”時弋故作驚慌,可他猜這人其實憋着什麼壞。
“壞了,我忘了擦高倍防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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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緻男孩林峪就算從武秋那裡讨來了防曬霜,還是标榜無懼烈日、防水防汗的那一種,可在過于熾烈的太陽下頭,還是不可避免地曬得臉頰發燙,帥氣警官形象殘存無幾。
時弋4點半鐘趕回的時候,林峪正被幾個背着書包的男大學生圍着,一口一個“警察叔叔”叫得林峪面目由紅轉灰。
他手賤地掏出手機拍了一張,自認林峪可以為這張照片單獨建一個文件夾,名字就是難以啟齒的0分。
等林峪終于從一堆無意義的問詢中脫困,“你蝸牛......”他還沒有對時弋今天深度貫徹蝸牛屬性吐槽盡興,因為時弋從背後拿出的冰水而将剩下的話又咽了下去。
蝸牛嗎,能擁有家、背着家的那種蝸牛嗎,也沒什麼不好吧,而時弋的馳想并非毫無緣由,因為他在今天下午看見了一個渴望成為蝸牛的人類。
他是在橋洞下面遇見那個人的,身後那個用木頭胡亂堆疊捆綁的家,裝不進一個人,隻有一隻小狗、一隻海龜、一根香蕉、一朵白雲......
它們都是玩偶,被洗得發白的玩偶。
不是時弋要找的人。可也許他認識夜晚出入橋洞的人呢。
是見過的,夜晚出沒,就躺在橋洞附近的一個廢棄排水管道裡,而白日又消失。
姓甚名誰一概不知,模樣隻今天早上看過,還捂了嚴實的口罩。
“今天早上他扔給我這個。”那個人将什麼東西從擁擠的玩偶裡抽出。
時弋了然,是謝詩雨口中的逗貓棒。
“他說送我,”那個人沖上面的毛毛吹了口氣,“認識這麼多天他還算懂我,我很喜歡。”
“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我就要離開了。”那個人說着又将他的家背起來。
“去哪裡?”時弋問道。
那個人指了指身後,又指了指前方,“這裡這麼大,夠我們看好久。”
“啧——”
臉頰突然挨了一股涼意,時弋回身,除了謝詩雨還能有誰。
她将冰水拿開,“太冰了,借你的臉用用,”她說完又湊到林峪跟前,“貌似他的更好用。”
可林峪臉頰的燙并未發揮作用,因為謝詩雨拿了水就跑走了,她得回到原先的位置,至于橋洞邊的調查情況,時弋早信息告知過。
“你說遇見了一個流浪漢。”林峪将剩下半瓶水遞還給時弋。
“人家有家,哪裡算流浪漢。”時弋仰頭将水喝了精光,順便把瓶子捏扁,塞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請問你是時弋時警官嗎,能和你拍張照嗎?”
時弋聞聲回過頭,見還是剛才那波男大學生。
“因為我在執勤,所以不行的。”時弋和善地笑了笑,便開步要溜,就聽身後聲音叽叽喳喳,“你們沒懂他的言外之意嗎,偷拍可以的呀,真是笨死了。”
時弋一整個無語住,他走得飛快,力求隻讓别人捕捉到殘影。
他粗略算了下,一直到華燈初上将近八點鐘,提出合照要求的市民不下五十人。
他上過新聞,當時是正面形象輸出,所以大家的合影意向能夠理解。
但還是那句話,安保職責是第一位。
不過隻要沒有影響他的工作,對于偷拍他目前采取放任态度,那種沒喊他看鏡頭、笑一個的,都算。
“燈光秀即将在八點正式開始,請各位市民......”
先前分散在市集的人群開始向城牆邊湧動,對講機裡也傳來一遍遍厲聲強調。
時弋一刻不敢分神,可他的視線剛被騎在父親肩上的小女孩手裡拿着的氣球吸引過去,就看見一個人的手機屏幕由人流洶湧轉為一張他極度熟悉的面孔。
要看鏡頭,要笑一個。
于是時弋放任再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