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溆接過紙巾盒,卻沒有抽紙來擦,因為擦了也沒有多大意義。
他對這團潮濕不以為意,隻是擡起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這個人,“時警官你接着說完。”
時弋先是後知後覺,剛才自己前傾的反應有點過度,而他聞聲居然下意識點了頭,“餐廳的負責人大約還有十分鐘就會到這裡,有什麼訴求你們可以和他當面溝通。”
那個小唐總居然又站起身,繞到那個醉酒的人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于導醒醒,池溆幫你組的局啊,有訴求沒有,要不把視頻拷回家欣賞?”
可他手底下的人隻是哼唧了兩聲,對他的提議不予理會、不置褒貶。
椅子劃過地面發出刺耳聲響,這是稱許還是否決?他轉過身,見池溆已經走到他旁邊,将他的手從于導的肩膀上拉開,而後挾着點懇求的語調說道,“放他一馬,好幾天沒合眼了。”
“小晏,快坐回來,”那位女士開了口,“我還有事要問你。
她說完又看向站在門口的時弋,“警官,要是沒有其他什麼事,麻煩你把門帶上。”
“我車裡有衣服,下去一趟。”池溆傾身抓起鴨舌帽,就要往外走。
“等會等會。”
池溆的胳膊被人扯住,他回過頭,“唐晏怎麼了?”
小唐總唐晏斂了嬉皮笑臉,顧自點了點頭,“瞧我這腦子,慢半拍的,這個警察你認識啊。”
他越過池溆徑直走向時弋,“他姓時啊。”
時弋的手還停在門把上。
“人家都多少年的交情了。”連霖放下紅酒杯,快要見底。
你我比不來的。他沒有将這句說出口。
“那池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唐晏将人肩膀一勾,“要不坐下來一塊吃點?”
吃你個大頭鬼啊吃。時弋禮貌地将手拿開,再奉送一個虛僞至極的笑容,“不吃了,案子還沒辦完,以後有機會的。”随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晏倚在門框冷哼一聲,“小警察脾氣還挺大。”
時弋聽見了,池溆也聽見了。
可時弋隻能裝作沒聽見,人家說的似乎也沒錯,和大明星比起來,小警察不就是自己最貼切的頭銜嗎。
貼切到讓人牙癢癢。
等着瞧吧,再過幾年,等我的獎章挂得叮當響,非得喊你出來把這飯吃上,閃得你都睜不開眼。
他搜索了會謝詩雨的身影,剛要電話呼叫一下,一條微信先跳出來。
【露台見】
時弋也怪模怪樣地哼了下。
【不要,你們好煩】
可顯然有人存心要和他作對。他看了眼來電人,黎女士。
所以他隻能推開露台的門,供他在這個電話裡短暫安身。
“你現在翅膀硬了,都會搬救兵啦。”
“你現在了不得了,又上新聞,說說吧,哪裡又受傷了。”
“是不是還沒下班呢,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時弋心頭一震,這人有遠程讀心術麼,這樣厲害。
“就你這樣,哪個姑娘要跟你一塊過日子。我好言相勸,你就跟自己過得了。”
黎女士的話多到淹死人,他遊出水面透了口氣,腳踢出去一顆石子,滾得無休無止。
今日非得反駁看看。
“黎女士你這話不對,我怎麼樣啦,就是青蛙也有人愛的,覺得它晝伏夜出、呱呱叫可愛的。”
“哦,”黎女士罕見地沉下了聲,“我确實說得不對,肯定有人覺得大眼睛、綠皮膚,愛吃蚊子的青蛙可愛的。”
“你蹦蹦跳跳的時候,可得留意這個人的響兒。”
時弋一時啞口無言。黎女士對号入座的能力一流。
他還要問中秋節的事,所以隻能乖乖順着話,“好好好,我時刻豎着耳朵呢,漏不着一點響。”
他沒有糊弄人,從背後向他走來的腳步聲他就第一時間分辨出來了。
“我到時候同你一梅阿姨一起過去,挂了。”
“哦。”響在了“嘟”聲之後。
時弋轉過身,察覺文字表述的“好煩”效力為零。
“中秋的時候,你可以幫我轉交禮物給黎女士嗎?”
“好煩,不能。”時弋搖搖頭,“你好得過分,讓我多黯然失色,回頭真丢了我這個孫子怎麼辦。”
池溆略微思忖,給出友好建議,“你和我不分開,那她想丢也丢不掉了。”
“對了,我覺得呱呱叫和汪汪叫的,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