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個很不錯的提議,可時弋伸手攔下一輛正駛過來的出租車,“因為你,我今晚的計劃已經被打亂了,但是還有機會實現。”
他轉頭看向池溆,“我也知道一個很好的地方,而我等會隻想一個人去。現在,我要先送你回酒店。”
“很晚了,你應該回去了。”他又接了一句。
出租車停下,時弋就要去開副駕駛的門,卻被池溆堵住。
“師傅不好意思,先不走了。”池溆沖司機抱歉地點了下頭。
“為什麼不......”時弋剛要挽回,司機丢下一句“癡線”就踩油門離開了。
“誰癡線啊,”時弋有點氣不過,可他想到挨罵的罪魁禍首,便将惡狠狠的目光對準池溆,“大哥你又想幹嘛?”
池溆将人拉離馬路,回到廣場,“我有重要的話要講。”
時弋一時警鈴大作,“哈?你别說奇奇怪怪的東西,我不聽。”
“也許我是怪人,可我現在沒有奇怪的話。”他們心照不宣地沒有逗留在某處,而是順着江邊走,像其他人一樣。
“今天的事我要道歉,我要說對不起。”池溆轉頭去看時弋,“你以為的我被私生粉跟蹤,其實不存在。”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産生那樣的誤解,但是我打電話的目的就是見你,那為了達成目的,我就......”他見時弋冷着臉,些許咬牙切齒的模樣,可他的坦白還沒有結束,“順水推舟的這個行為很惡劣,我也感到很不齒,我會好好反省的。”
為什麼有誤解,時弋心裡最清楚了,很簡單的四個字:關心則亂。
其實他在池溆輕松吐露“我沒留意”的時候,就大概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場荒唐的鬧劇。他們兩個配合得很好,直到此刻。
他并沒有生出被戲耍一頓的憤怒,隻是一點難堪,明晃晃遭遇挫敗的難堪。
那不關心這個人就好?也不行,萬一真的有危險降臨,他不能見死不救的。
“時弋你能走慢點嗎?”池溆竭力跟着時弋的步調,他們兩個人俨然在競走。
“我又不是和你悠閑散步、吹吹江風的關系。”時弋自認發言中肯,他仍未慢下步子,但他知道讨厭人或者同人生氣,真的很累的,“我接受你的道歉,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一開始會問衣服的顔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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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一家人聲鼎沸的食店裡,一張角落的桌旁,一個心急的可憐鬼被燙得直往外狼狽哈氣。
池溆給時弋的空杯子倒滿茶水,“這個老闆居心叵測,我猜他想害人。”
時弋露出英雄所見略同的目光,随後立馬好了傷疤忘了痛,“煲仔飯還是熱的香。”
池溆帶上一次性手套,從剛上桌的奶油蝦裡挑出最大的一隻,随後那隻肉質緊實的蝦尾便落進了時弋的盤子。
時弋立馬伸出筷子,可他卻用筷尾夾的,接着送回了池溆的盤子。
他放下筷子,伸出兩隻手,“瞧瞧。”
池溆盯了盯,裝傻道:“你應該貼個創口貼。”
時弋的視線從兩道傷痕上移開,“用不着,我是說我的手,”他動了動手指,“十根非常健全且靈活的手指頭,能獨立剝開蝦殼的。”
“你吃你自己的。”他還要立刻展示所言不虛,戴上手套挑了隻蝦,可剛掰開蝦頭,汁就濺進了眼睛裡。
他接過池溆遞過來的紙,要被自己氣笑了,這樣洋相百出,就快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了。
他無法氣急敗壞地說一句“大爺不吃了”,蝦可是這家店的招牌呀,所以他頭往前湊了湊,滿臉堆笑:“池溆你蝦剝得真好,我雇你行不行,五十塊,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麼好?”池溆将蝦肉挑起吃了,果然是招牌菜,“我現在是待業青年,所以這錢賺定了。”
他摘下手套,在時弋埋頭幹飯的時候又在線上點了兩份。
“說說吧,”時弋抿了口湯,“問顔色幹嘛?”
“為了見你,所以編織一個關于玄學的騙局,”池溆直言不諱,“我之前出于好奇心,在一個國家占過蔔。”
時弋知道那段經曆,在池溆的旅行記錄裡出現過。
“我本來想說,有個占蔔師告訴我,要在新年的第一天,見一個百分百信任的人,完全舍棄原本的姓名和身份......”
“還要穿着灰色衣服?”時弋一臉不可思議,“如果我說穿着紅色,那你就要改口咯,那可以達成什麼呢,獲得一年的好運氣嗎?”
池溆聳了聳肩,“都被你猜中了。”
“不覺得信口胡謅的痕迹過重?”
“可我想,也許你會相信并成全我的胡說八道。”池溆絲毫不回避時弋的眼神,“我不會想錯。”
“那我遺憾地通知你,這回你就錯了。”
雖然時弋的話裡毫不留情,但是那頓晚得不能再晚的飯,是在相對平靜的氣氛裡結束的。
可在深得不能更深的夜裡,時弋還瞪着天花闆,被子的“嚓擦”響遏制了他輾轉的欲望。
另一張床上,師父起了鼾聲。
他的睡眠是被兩個問題奪走的,被一個人奪走的,不對,兩個人。
當時池溆問得突兀,問知不知道下部戲是哪個公司制作的。
假裝遺忘很容易被拆穿的,所以時弋點了頭,說了木可。
“我今天胡說八道未果,卻聽了一個荒誕無稽之談,你要聽聽嗎?”
時弋點了點頭,說實話他有點好奇,便不由自主前傾了身子。
“有個人說我和華珩關系匪淺,甚至深刻到需要我奉獻身體和靈魂。”
池溆幾乎是貼着時弋的耳邊,傳達着密語,“你聽過嗎,你也認同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