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放在電視櫃上的全家福,便問及他們的女兒,按照錢強妻子的描述,三年級,成績優異,活潑一如往常,沒有異樣。
“求個安心,我懂,”謝詩雨面對冒出來的熱氣也不躲,還伸頭盯着煎餅成型,“老闆醬多放點,所有的肉都加。”
她說完沖時弋嘿嘿一笑,“可以的吧。”對先斬後奏頗為滿意。
時弋此時的表情堪稱柔軟,“你吃,撐死我不負責。”
謝詩雨冷哼一聲,一副瞧好吧的神情。之後的十分鐘裡,時弋看着她把鼓到快包不住的煎餅啃完,吸完一杯亂七八糟豆混合的豆漿,最終感歎一句“能吃是福”。
他午飯之後給倪柯柯打了電話,是昨天到現在的第四個電話,終于接通。
“倪老闆我以為你被人拐進深山老林裡了。”時弋聽電話那頭很安靜,不像在喧鬧的醫院,“那誰怎麼樣了?”
“放心,死不了,”倪柯柯靠在沙發上,點着平闆,在糾結家裡的窗簾換哪個顔色,“有些人平時活得太好了,偶爾就該受點罪。”
倪柯柯挂了電話,旁邊病床上的人也阖上電腦,“我想喝水。”
倪柯柯頭都沒擡,将一款灰色窗簾放入購物車,又點開賣家評論,“你失憶了?手斷了又不是腿斷了。”
“那七樓能摔斷腿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倪柯柯停止滑動,将評論念出了聲,“灰色土裡土氣,醜得想哭。”他便折回購物車,将商品點了删除。
他再擡起頭,人已經站在他跟前了,盡管穿着病号服,但還是壓迫感十足。
“還是别給醫院添麻煩了,明天早上的飛機,後天晚上回來,你考慮好了嗎?”
“算上精神損失費二十萬一天,”倪柯柯沒有躲避目光,“也算劃得來。”
“已經打過去了。”
“你這人就是打錢最爽快,”倪柯柯失了選購的熱情,站起身,“我得回家收拾點行李,兩點之前回來。”
他剛轉身,手就被抓住,“那你吻我一下再走,你喜歡臨時變卦,可能不會再來了。”
倪柯柯甩不開,一臉無奈,“我是賣勞動力和心力,又不是像以前一樣還賣身,你搞搞清楚。”
“時代在進步,你的思想也進步點吧,也不知道你這老闆怎麼當的。”倪柯柯晃了晃手機,“我很有契約精神的,畢竟錢都到賬了。”
“還有,我老胳膊老腿的,你松了吧,好不好?”算了,他知道這人毫無善心可言,“你要吻是吧,那我問你,是它彰顯的親密和快樂重要,還是帶給你久違的占有和支配的感覺重要?”
“都重要,感覺複雜,評不出高低。”
“那我發發善心,給你個機會,”倪柯柯伸手幫忙撥了撥略顯淩亂的劉海,“你說倪柯柯,請你現在吻我。”
沉默,還是不見底的沉默,倪柯柯歎了口氣,自嘲道:“說出去都沒人信的,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就叫過一次我的名字,那句話我至今都能倒背如流。”
“倪柯柯,”倪柯柯看着對方的眼睛,“兩百萬夠不夠。”
“我不懂你在糾結什麼,我隻看着你一個人,戒指我也送,要求你一直在我身邊,哪裡難,為什麼做不到呢?”
“戒指怎麼了,在你眼中它不是跟狗鍊一個性質嗎,不能因為你的鍊子比别人華麗一點,我就心甘情願把頭套進去吧。”
此刻的眼神太熟悉了,熟悉到要讓倪柯柯厭惡。
那他不介意把曾經的問題再複述一遍。
“你愛我?”無人應答。
“那你要一條忠實的,一輩子都不願易主的狗?”果然還是無人應答。
倪柯柯毫不留情地在對方膝蓋踢了一腳,“你腿也斷了得了。”
他掙開了手,走到門邊,氣沖沖回過了頭。
“華珩,我去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