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坦心扉

沈之忱品味着蔣聲言的話，不知道是她已經習慣了嘈雜的世界，還是已經習慣了忍受嘈雜帶來的疼痛，無論是哪一項，她都會覺得心疼。

沈之忱擡手拍了拍蔣聲言的手臂：“要是不舒服，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沒事的。”蔣聲言搖搖頭，示意沈之忱不要擔心，“他家很好吃的。”

“好吧，聽你的。”沈之忱話說出口突然覺得有些唐突，“聽你的”這三個字有些過于暧昧，便又補了一句：“畢竟你在這方面很專業。”

蔣聲言笑了笑，沒再說話，直到服務員小哥端上來火鍋和菜品，“餓了吧？”

“還好。”

“快吃吧，忙了一天，辛苦了。”

沈之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幹嘛這麼客氣啊！”

蔣聲言看着開始沸騰的湯，笑着講：“其實有時候不知道該跟你說些什麼，怕你會覺得冒犯。”

沈之忱覺得蔣聲言的話有些好笑：“這話應該我說吧？！”

蔣聲言歪着頭，好奇地看着沈之忱，問道：“那你想冒犯我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沈之忱總覺得蔣聲言歪頭的動作，很像一隻正在聽主人說話的小狗。

好吧，沈之忱承認這種想法不太禮貌。但是确實很像啊，更何況誰會拒絕一隻可愛又忠誠的小狗呢？

“比如你的耳朵，會給你的生活造成困擾嗎？”

還好沈之忱的的問題沒有讓蔣聲言出乎意料，她語氣平和地回答：“說實話，不會。”

沈之忱覺得蔣聲言在怕她誤解什麼，但她依然看不透蔣聲言的心思，隻能小心翼翼地問：“我問你這種問題，你會覺得冒犯嗎？”

蔣聲言搖了搖頭，坦然地講：“不會呀，如果是你，我更喜歡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沈之忱報澀：“你這樣一說，倒顯得我有些小氣了。”

蔣聲言如釋重負，她更樂意給沈之忱一個台階下：“沒有啊，你不是有要緊事要處理，才耽誤了嗎？”

腦中轉了好幾個彎，沈之忱才明白蔣聲言的言外之意，有些氣餒道：“還是不要和律師比誰更擅長說話了。”

“哈哈哈。”蔣聲言被逗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直接跟你交代好了，省着你尴尬。”

沈之忱被蔣聲言說的一愣一愣的，隻能呆呆地問：“我想問什麼？”

“我是天生的聽障，要真的說原因的話就是我媽媽在懷孕的時候誤食了抗生素。”蔣聲言故作輕松地笑笑：“但是沒有那麼嚴重啦，我戴上助聽器還是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别的。”

沈之忱擔憂地看着蔣聲言：“你就沒有覺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時候嗎？”

蔣聲言拍拍沈之忱的肩膀，覺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她的傷痛，為什麼她還要安慰沈之忱？

可是，誰讓她是沈之忱呢？誰讓自己喜歡人家呢！

“小時候會有啦，語言系統發育比較遲緩，是有那麼一點跟不上同齡的小朋友啦，不過長大後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畢竟你牙尖嘴利的程度還是出類拔萃的。”

沈之忱是猶豫的，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足夠強大的内心，去包容蔣聲言的脆弱和敏感。

即使蔣聲言從沒有展現出她的那一面。

“哈哈哈哈，我當你是在誇我。”蔣聲言咽下一塊肉，看着沈之忱若有所思的樣子，接着講：“你也不用想什麼安慰我的話。我都已經習慣了，戴助聽器對我來說，就跟戴眼鏡一樣。”

沈之忱一愣，蔣聲言的腦回路是怎麼做到的既清奇，又有道理的？

“怎麼了？”看着愣愣的沈之忱，蔣聲言收斂了神色，“其實，你可以和我做朋友，我已經很知足了。”

“沒有，沒有……”沈之忱連聲否認，“我沒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蔣聲言又扯出一個笑，“我也沒說什麼啊！你急着解釋什麼?”

沈之忱瞬間覺得自己百口莫辯，“我是喜歡你的。”

話說出口，兩人均是一愣。

還是蔣聲言率先按下心中的狂喜，“又不是小孩子了，别那麼急着說喜歡。”

沈之忱沉了一口氣，喃喃道：“确實有些不合時宜。”

“吃飯吧，都餓了。”

“好。”

兩個人吃過飯，蔣聲言把沈之忱送回畫室，便回了家。

金馥雪聽見門聲，從卧室中穿着拖鞋出來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喜：“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

蔣聲言看着門口多出來的鞋子，不用想也知道它的主人是路星辭的：“要不然……我走？”

“别啊！”金馥雪往前走了兩步，“我和你路阿姨都等着你的消息呢！”

“啥消息。”

路星辭從卧室裡出來，有些尴尬地笑笑：“對啊，馥雪說你去約會了？和那個小畫家。”

蔣聲言皺了皺眉：“我是不是耽誤你們什麼事兒了？”

金馥雪又上前兩步，拍了蔣聲言一下，“臭孩子，說什麼呢？！”

“我不介意的。”蔣聲言連忙解釋，她不介意金馥雪轉移一下注意力到路星辭身上的，這樣對她們母女二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