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枕頭當屏障的沈之忱顯得有些窘迫,聽到蔣聲言的表白更是一愣,而後問:“你聽見了?”
“嗯?”
“那天在飛機上,你聽見了?”沈之忱追問道。
蔣聲言點點頭,“應該是吧。”
那天在飛機上,蔣聲言剛剛摘下助聽器,耳後就彌漫起暧昧的氣息,微弱的聲音裹挾着濃厚的情緒:“我愛你。”
而她,也下意識地回應。
她想,終歸是要回應的吧?她不敢讓沈之忱有一絲一毫地動搖,因為現在,沈之忱是她情感世界的全部。
“我右耳的聽力在40-50這個樣子,你在耳後說話會引起骨傳導,所以……半蒙半猜,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蔣聲言頓了頓,笑中帶着些許的狡猾:“那你……想不想讓我聽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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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聲言睡的并不安穩,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在腦中不斷上演,讓她在淩晨三點醒了。
她夢見金馥雪了。
離開Y城之後,蔣聲言确實沒有給金馥雪打過電話,隻是發微信報平安而已。
至于為什麼,蔣聲言也說不清。如果說别的母女之間的感情是天然的,那她和金馥雪之間的情感就多了些莫名和不确定。
她不想過度地依賴金馥雪,她甚至想逃離金馥雪,不管她是否是金馥雪的親生女兒。
可是,每當她有一點點動作的時候,一股痛徹心扉的痛就會襲來,随之而來的還有纏繞她多年的噩夢。
在床上躺了許久,直到看到了窗簾縫隙中透過的天光,蔣聲言再也忍不住給金馥雪打電話的沖動。
蔣聲言戴上助聽器,輕手輕腳地來到衛生間,撥通了金馥雪的電話。
聽筒裡的忙音并沒有持續多久,金馥雪便接起電話。
“聲言。”
“媽。”
“不習慣嗎?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做夢了。”
“你是不是因為要測聽力,所以緊張了?”
“可能是吧。”蔣聲言長歎一口氣,想以此纾解心中的郁悶,“打擾您休息了吧?”
“你走這兩天,我一直睡得不太好,心裡放不下。”
“路阿姨沒在嗎?”
“在。”蔣聲言聽見金馥雪應了一聲,接着是她沉重的呼吸聲,“終歸是不一樣的。”
蔣聲言察覺自己的心髒驟然一緊,“我都這麼大了,您有什麼不放心的,再說了,還有之忱在,她會照顧我的。”
蔣聲言隻聽到了金馥雪的呼吸,便接着講:“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可以獨立的生活。”
“希望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金馥雪當然希望蔣聲言能夠自己獨立生活,但是當那一刻真的到來的時候,她心中又充滿着無奈與不舍。
“媽,您覺得之忱怎麼樣?”
“我的感受重要嗎?”
“當然。”
“我的感受不重要。”
蔣聲言知道,金馥雪接觸沈之忱的時間,要比自己跟沈之忱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要是她真的所托非人,金馥雪早就出面阻攔了。
“那我可以搬出去住嗎?”
“嗯?”
金馥雪的不置可否讓蔣聲言更加緊張,隻能随便扯個理由:“其實主要是因為我不想天天吃狗糧,多耽誤您和路阿姨,是不是?”
“那你會介意我和星辭之間的關系嗎?”
蔣聲言一愣,她從來沒想過金馥雪會開誠布公地談這個問題。
“實話實說,會有一點點,會覺得她搶走了我媽媽。”蔣聲言停了停,“即使是一部分。”
“僅僅是因為她搶走了媽媽?”
“嗯。路阿姨是個很好的人,您的眼光不會錯的,不是嗎?”
“你不介意就好。”金馥雪沉默良久,又補充了一句:“我也不需要你的建議。”
“是啊,長輩才不會理會晚輩的感受呢!”
“再睡一會兒吧,你今天還要做聽力測試。”金馥雪長舒一口氣,接着問:“輕車熟路了吧?還會緊張嗎?”
“您知道的,我一向很害怕這個體檢項目。”
“沒事兒的,但不要諱疾忌醫啊,要不然重新配的助聽器該不準了。”
金馥雪終究是不放心的。
“我知道,不會跟醫生說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