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怕小孩失望麼!”
幾個小孩圍着蔣聲言叽叽喳喳地誇獎着,讓她逐漸迷失自我。蔣聲言晃悠着手中的玩偶,心情比今天的陽光還要明媚,隻聽沈之忱講:
“我原來其實挺不喜歡教小孩的。”
“為什麼?”蔣聲言好奇地問。
“主要還是怕自己教不好吧。”
“那現在有改觀了?”蔣聲言追問。
“就是小朋友的感情,總是很真摯,讓人覺得很美好。”
“這樣啊。”蔣聲言甕聲甕氣地歎了一聲,然後故意放慢了腳步,走在幾個小孩的後面,接着壓低聲音說: “我對你的感情也很真摯的,小畫家。”
沈之忱一滞,剛想解釋什麼,就聽見蔣聲言說:“我知道的,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
沈之忱笑着,跟上蔣聲言的腳步,幾個人在動物園裡轉了轉,小朋友就說已經餓了,蔣聲言和沈之忱帶着四個小孩去吃了頓火鍋,接着就帶他們回到畫室。
沈之忱給幾個小孩子上課,蔣聲言則找了間屋子開始寫訴狀。
待沈之忱下了課,才過來找蔣聲言。
蔣聲言一邊将文件保存,一邊問:“下課了?他們都走了?”
“嗯。都被家長接走了,他們以為你已經回家了呢。”
“啊……”蔣聲言起身直了直已經酸痛的腰,還打了個哈欠,“我寫了一下午的訴狀。”
沈之忱的嘴角挂着微笑,她好像越來越依賴蔣聲言了:“寫完了嗎?”
“嗯,案情挺簡單的,保險拒賠的案子,一般我們就會打兩個點,一個是格式條款,一個是近因原則。”
沈之忱貫徹着敏而好學的精神,追問道:“格式條款我知道,啥是近因原則啊?”
蔣聲言沒想到沈之忱竟然會對這件事情感興趣,這讓她很是驚喜,便解釋說:“簡單的說就是保險理賠不是摳字眼,如果造成保險标的損失最直接最有效的原因在保險範圍内,保險公司就應該賠。以這個案子為例,保險公司拒賠的原因是合同約定的康複費用是不賠償的,但是這裡所謂的康複不應該是帶‘康複’兩個字就是所謂的康複費用,我們要具體分析醫療費産生的原因,究竟是因為康複還是繼續治療疾病。我認為這個案子雖然費用是在康複科産生的,但是目的還是為了治療疾病,最終結果怎樣,還得看法院要怎麼認定。”
沈之忱反應了一會兒,才抱住蔣聲言:“其實你的工作還挺有意思的。”
“我們這種做服務業的,遇上好的客戶,就還行,遇到不好的,就會有點煩。”
沈之忱覺得蔣聲言的話有些好笑,她竟然會覺得自己是服務業的從業人員:“那你是怎麼界定這個好與不好呢?”
“聽勸的,就是好的。不聽勸的,就是讨厭的。”
“你這個标準還真是簡單粗暴。”
“哈哈,還行吧。”蔣聲言笑了笑,“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愛接婚姻家事的案子嗎?”
“為啥?”
“因為有的人就真是勸不了,還有的當事人離婚離着離着就不離了,我也不是非得讓人家離婚,但是兩口子和好後又一緻對我,我就很無語了。”蔣聲言委屈巴巴地講,“後來我也學會了,尊重他人命運。有些戀愛腦啊,真是沒辦法。”
蔣聲言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李想,不知道她最近跟楊牧達有沒有新的進展,雖然那個姓楊的小孩看起來憨厚老實,但是蔣聲言就是沒法以平常心對待她。可能這就是自己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芮芮,我有幅畫想給你看看。”
“哈哈哈,你上午還說我扭捏,現在你扭捏什麼?”
面對蔣聲言的調侃,沈之忱卻紅了臉。
“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吧。”
“我以前可是天天去看看你的微博。”
誰知道沈之忱的臉更紅了,你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哦,你不願意,我以後就不說了。”蔣聲言努了努嘴,不由得感歎:“可憐了我那些苦苦掙紮的,暗戀你的日子。”
沈之忱瞬間從害羞變得哭笑不得,蔣聲言怎麼這麼會撒嬌啊!
還是蔣聲言上前一步抱住沈之忱,順便在她的耳邊吻了吻,輕聲說:“走吧,小畫家,讓我看看你的新畫作。”
沈之忱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本來目的,拉着蔣聲言的手來到她的畫室。
蔣聲言看着沈之忱剛剛完成的組畫,黑白的畫面雖然不顯得壓抑,但是卻顯得落寞。蔣聲言能看出沈之忱畫的是H城的廢墟,那不是一個人的落寞,而是一個城的落寞,或者說是一代人的落寞。但是沈之忱不止畫了那些若隐若無的落寞,畫面上還有綿延不絕的山丘,有潺潺的流水,蔣聲言仿佛能聽到流水淌過的聲音。
蔣聲言承認剛才自己說了大話,隻是不知道是否存在錯覺,她好像第一次看到沈之忱心底的落寞。她在畫前站了許久,才回身抱住一眼不發的沈之忱,輕聲說:
“小忱,我覺得我應該為你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