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忱一邊完成着剛才的畫作,一邊等棠溪逸回來。棠溪逸說完自己困了之後,就決定下樓買個咖啡喝。沈之忱知道這一去就至少要二十分鐘,那她的畫都要畫完了。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兩個人的腳步聲,沈之忱好奇地往外看看,沒想到是棠溪逸身後還有一個人,是路星爍。
“我們在樓下遇到的。”棠溪逸為路星爍拿了把椅子,讓她坐下,然後跟沈之忱說:“我跟她說,我在學畫畫,她不信,我就帶她上來看看,以證明我沒有騙小孩。”
路星爍睨了棠溪逸一眼,“我早就不是小孩了。”
“好好好,不是不是。”棠溪逸連忙說。
沈之忱起身,請路星爍坐下,試探着問:“路醫生今天休息?”
“叫我‘星爍’就好了。”輩分這個問題,确實讓路星爍苦惱,她隻比蔣聲言和沈之忱大一兩歲,聽她們叫自己姑姑還真有點别扭。
“我剛下夜班,接了個急診,忙完了就到這時候。”
“那你吃飯了嗎?”沈之忱關切地問。
疲憊的路星爍勉強扯出一個笑,慢條斯理地說道:“在旁邊的市場裡吃完了,我本來想回家的,沒想到在樓下遇到了棠警官。”
沈之忱按捺住想笑的沖動,本來沒覺得這兩個人有什麼,可是她們為什麼一直在和自己解釋她們是偶然遇到的,這就讓人不得不多想。不過以路星爍的性子,沈之忱覺得她是不可能主動的。這不免讓沈之忱為自己的學生捏了把汗。
棠溪逸打開咖啡的蓋子,咖啡的味道立即漫溢了出來。
棠溪逸還不忘給路星爍展示自己的佳作。她往畫布上指了指,給路星爍介紹道:“喏,這是沈老師畫的,這是我畫的。”
路星爍看了一會兒,卻說了一句:“這畫的真是一點都不像啊。”
身經百戰的棠溪逸被路星爍調侃紅了臉,但還是大言不慚地講:“這個是今天剛剛學,我畫别的畫的可好了,不信你問。”
沈之忱自然明白棠溪逸的話外之音,她也不能讓自己的學生在别人面前落了下風是不是?便一本正經地說道:“對,棠警官的學習态度還是很認真的,前面的部分畫的也很好。馬上就能臨摹畫了。”
“謝謝謝謝。”棠溪逸忙不疊地感謝着沈之忱,讓她不至于在路星爍面前丢了面子。
路星爍看着另一幅畫,繪畫水平和棠溪逸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别,她隻是笑笑:“你這個時間喝咖啡,晚上還能睡着覺嗎?”
“那就得看酒精和咖啡因哪個更勝一籌了。”
“你這是什麼歪門邪說。”
沈之忱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兒有些多餘,便起身說:“我去看看小貓。”
“你養貓了呀?”誰知路星爍也起身,跟在沈之忱的身後,來到貓咪房:“哇,好小啊。”
兩隻小貓正趴在地上,依偎着曬太陽。
沈之忱拿了個墊子,讓小貓趴在墊子上。
“上午聲言撿回來的,被雨淋的濕漉漉的,還得觀察一下有沒有感冒”
“沒想到聲言還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沈之忱笑了笑,蔣聲言不僅心思細膩,内心還很柔軟。
“星爍養過貓嗎?”
“小時候家裡養過,我媽過世之後,貓三天不吃不喝,就也跟着沒了,是隻狸花貓,平時兇的很。”路星爍頓了頓,詢問道:“我能摸摸嗎?”
“當然可以。”沈之忱看着路星爍平靜地描述着讓自己撕心裂肺的事情,有着相同經曆的她,不免有些共情。
路星爍小心翼翼地抱起那隻狸花貓,輕輕撫摸着它的毛發,小貓舒服地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路星爍回頭看看,棠溪逸并沒有跟過來,她才緩緩開口:“我還記得我當時很茫然,即使是下葬之後,我也沒哭,直到發現那隻老貓死了,我仿佛突然之間明白我失去了什麼,眼淚開始止不住地流。”
後來,路星辭帶着路星爍将老貓葬在了主人的墳邊,然帶着她去了C城。
“親人的離世,是一場漫長的告别。”
沈之忱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她也曾無數次地回首,想要将那種感覺準确地描述出來,可是卻無能為力。就好像是任憑時光流逝,但她還站在原地,漫無目的地等着逝去的人。
“就好像心上多了一道再也無法愈合的傷口。”
沈之忱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剛想說些什麼就被突如其來的蔣聲言打斷。
“怎麼這個時間回來了?”沈之忱看了看時間,以往這時候,蔣聲言應該在律所啊。
“我回來看看小貓。”
沈之忱有些無奈地看着蔣聲言,突然知道了玩物喪志是什麼意思。
“路醫生和棠警官也在啊,你們今天都不上班的呀?”
棠溪逸又跟蔣聲言解釋了一遍她為什麼這個時間出現在畫室裡,不過蔣聲言的心思明顯不在這兒,她蹲下身子仔細觀察着小貓,嘴裡嘟囔着:“真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