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已經很坦然了，但看到她嫌棄的目光還是會難受。”

“我不想再看到她的厭惡，所以才逃掉了。”

“裴裴，我是不是很懦弱。”

姜葉攸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再怎麼說她也是自己的媽媽啊。

說了多少次都不在意，還是會難受。

“怎麼會，攸攸已經很勇敢了，可惜我當時沒有在旁邊陪着你。”

無法想象，壓根沒想到要在家人面前出櫃的人，突然被媽媽問的時候會多麼慌張。

今天的事情絕對是因為姜媽早先發現了端倪，不然不會在今天才爆發出來。

“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我藏得不夠……”

明明攸攸已經說了不會出櫃，他應該藏好自己的感情的。

姜葉攸靠在裴箫竹的肩膀上，搖頭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不是你的問題，我本來也沒想隐藏。”隻不過是他忽略了媽媽對同性情侶之間的敏感度。

一陣沉默後，姜葉攸突然開口。

“裴裴，你知道嗎，從小我的爸媽就因為離婚，兩個人一聲不吭地離開我身邊，所以我小時候都是跟着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

酒精作用下，姜葉攸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小時候經曆的場景。

“那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離開，又為什麼要離我而去，我隻知道，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袒露自己内心的姜葉攸顯得格外脆弱，孤獨自處，随時就會碎掉。

無比心疼的裴箫竹扣住對方的肩膀，另一隻手繞過他的腿窩，将人一把抱到自己腿上。

姜葉攸任由裴裴動作，在他懷裡找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蜷縮着。

“成年以後，大伯覺得我不應該繼續待在他們家了，我便從爺爺奶奶那裡搬了出來。”

思緒回到了幾年前，大伯當時對他說話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你18歲了，你爺爺奶奶沒有義務再養着你。】

【現在你的爺爺奶奶是我在照顧，照顧兩個老人已經夠可以了，我可沒有這麼多精力關注你。】

【你自己走吧。】

大伯的話格外決絕，也沒有給姜葉攸反應的時間，當天就讓姜葉攸收拾東西離開。

爺爺奶奶已經年邁，攔不住早就看姜葉攸不順眼的大伯。加上兩位老人還需要仰靠大伯，他們不敢也無法多說些什麼。

而他的父親如同失蹤般永遠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姜葉攸走得十分匆忙，爺爺奶奶隻敢趁大伯不注意偷偷給姜葉攸塞了一點錢。

于是那個夏天，裴箫竹就獨自一人提前了兩月來到大學。

後來也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會回去看看爺爺奶奶，等到他們去世後，姜葉攸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也就是在大學畢業後沒多久，他在外公外婆家裡看到了姜媽。

第一眼看到她時就感受到了對方的疑惑和抗拒，姜葉攸便知道，他們回不去了。

“大學畢業後的一次過年，回外婆家時第一次看到了我媽。”

姜葉攸搖晃地起身描述時隔多年姜媽看到他的表情。

“裴裴你知道嗎，我媽在外婆家看到我的第一眼和看到豺狼虎豹一樣，超級誇張地瞪着眼。”

“當時要不是外公出聲比較早，我覺得她見到我的第一句說不定是——‘你怎麼在我家？’”

左手牽過姜葉攸的手，裴箫竹語氣裡充斥着心疼，“失去你是他們的損失。”

姜葉攸咧着嘴角，手搭在裴箫竹的大腿上靠近他，“那得到我的你是什麼啊？”

“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

如同宣誓般的認真，猶如一道強心劑注射到姜葉攸的身體裡。

“我也是。”捧着裴箫竹的臉，姜葉攸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遇見你，我也是全天下、全世界、全宇宙最幸運的人。”

生怕對方會摔下去，裴箫竹隻好将姜葉攸鎖在他和桌子中間。

“裴裴……”迷蒙的眼神下，姜葉攸盛情邀請，“今晚住在這裡吧！”

……

睡前得到裴箫竹一碗醒酒湯才有精神去洗澡的姜葉攸，從浴室裡出來看到的場景，就是裴箫竹躺在自己床上畫面。

又熟悉又陌生的場景讓姜葉攸噗呲一笑。

時刻注意他的裴箫竹疑惑，“怎麼了。”

“沒事，我才發現我們兩個都在彼此的房子裡待過了。”

熟練地鑽進被窩，再鑽進裴箫竹的懷中。

誰知原本好好躺着的裴箫竹突然從枕頭下掏出一個紅包，“攸攸，雖然有些晚了，但還是再一次祝你新年快樂，願未來的每一天我都能陪着你。”

驚喜地接過裴箫竹的紅包，姜葉攸像是突然記起什麼事般猛地沖到櫃子前。

從裡邊掏出了一個紅包和一對袖扣。

“我原以為得等到你從家裡回來後才能給你。”将兩件禮物好好地放到裴箫竹手心，“裴箫竹，新年快樂，祝你平平安安，所求皆所願。”

氛圍正好，裴箫竹拉過姜葉攸，交換了一個溫柔的吻。

“攸攸，明天和我一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