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你究竟為什麼要将那樣的人領回來,害我花家,害你手足至親!呵!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你那些所謂的江湖事,我隻知你既己忤逆了你父親的遺願,又為何回來害了你弟妹!”
随着這一段話語,花黎的腦海中又浮現出相應的回憶。
花黎的父親是個寒微之地的庶族,也就是所謂的寒門。
寒門并非普通百姓,甚至還有些是落魄的世家,或是犯了罪流放搬遷到偏遠地方的家族,又或是世家大族中隔了幾代、早已分離出去搬離祖地的庶子遠親,至少在現在是如此的。
這樣的寒門,大多也有些許勢力、以及錢和地。甚至少部分在自身所處的那一畝三分地也有着那麼一點權,但也隻是一點,門第勢力更是極低罷了。
若按現代的話來說,大約便算是中産階級的普通中小地主。
這樣的身份與真正的普通人相比其實已經好上許多,但比起真正的士族,當然還是遠遠不如,遇到更高階級的也隻能任其欺辱。庶族中人幾乎很難入仕,就算得以入仕,也很難往上爬。有句話說的好,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所以寒門其實也就是較下品的家族。
至少也是被如今的中正制度承認的家族。
是的,這裡并非原來曆史上的世界,但朝廷官場制度,依然是九品中正制,承襲于兩漢時期的察舉制,依舊為某個叫陳群的制定的具有法律意義的制度,隻是采納這個創議以及實行的那人卻不再是原來曆史上的那位。
但這個制度下的政治,也依舊……不怎麼樣。
直到二十多年前才出現的改變,朝廷變法,天子要改革,讓寒門有了更多往上爬的機會。
花黎的父親,或者更準确來說花家便是這樣,抓着這個機會一輩子都在往上爬。
但沒有爬到半中央就狠狠的摔落了下來,甚至累及本就不大的家族,父死兄亡,奴仆盡數遣散,最後隻剩花黎父親這最後的一脈。
甚至這一脈,也是用盡人情,加上天子憐惜,給予了恩惠,微微暗中操作了一番,才堪堪保留下來。
但即使是這般,花黎的父親也沒多久便郁郁寡歡辭世離去。
死前,未完成的志願自然就落到家族唯一的男丁身上。
花黎的兄長,花陽。
花母的聲音還在繼續着。
“……可笑你明明知道,那是你父親唯一的遺願,你也拜了名師,苦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到頭來卻因一個路過的道人就将其棄之,非要去拜師學什麼武!我不依你,你便毅然離家,一連數年未回,若真的再不回來也就罷了,我就當花家再沒你這個兒郎!可你……可你數年未踏進家門,一朝回來,卻是為了庇佑不相幹的人!為此不惜連累你家中老母弟妹,你到底還想做哪般?!”
在婦人逐漸保持不了冷靜,越來越悲憤的質問下,少年愧疚無法反駁,低下了頭,不再回應了。
花黎也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之後的醒來,便是伴随着苦藥和病痛,被困在小小的房間,不能起身,不能行走,一直到現在。
如今,她已經弄清楚了她這重活一世的世界的大概背景。
之前說過,這裡并非她原來曆史上的世界,但并非全然不同,至少兩三百年前,這個世界與她上輩子書中所讀曆史是一樣的。
有過黃堯禹舜夏商周,有春秋戰國,也有秦皇漢武,隻是在三國後轉了個彎兒,不再有晉。甚至最後得了天下的,也不是三國期間争天下的任何曹劉孫這幾家,而是一個武姓之人,橫空出世,登了皇位。
其實也不算橫空出世,這個世界的三國時期前期,還是花黎所熟悉的那樣,但從中間,不知何時起,就出現了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流民帥,對方武力值極高,又善謀略兵法,一出世便織羅各地流民,建立起了一股勢力。
原本最初并不被衆人所看重,畢竟流民而已。
誰的部下又沒有流民,不過一群随時可棄,随時可殺,指哪兒打哪兒,甚至必要時候可以充之為食物的炮灰而已。
手無縛雞之力,大字不識,蠢如豬狗,聚集這樣一群明智未開,甚至不能稱之為‘人’的人能成什麼事?直到那股勢力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真正顯現出來時,已經能夠足夠威脅其他人了。
直至結束花黎熟悉的三國,那位武姓之人以武立國,登基為帝,取朝為夏,太平了200多年又進行了割裂,而後便一直到現在。
若真要算一算時間線,此時大概便位于原來的魏晉南北時期。
反正和原來的時間線上一樣,都是亂世。